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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光象一尊雕像似地呆坐在床上。李黑洲倒不是很慌乱，立即拿起手机拔过去。
这一次通了，对方也接了，但仍不说话。
李黑洲声色俱厉地低吼：“他妈的，你怎么不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仍然不说话，也不挂机。
“我是李黑洲，红山市是我的地盘，你给我放老实点！”
对方依然不说话，李黑洲见搬出自己的绰号起不了作用，只好换用一种口吻说：“你是哪位弟兄，有话好说嘛。如果你恨警察，不要把我也牵涉进去嘛！再说了，刘教不是一般的警察，最讲义气，你不应该敲诈他呀！”
刘小光回过神来，接了手机，眼里闪着凶光，语气却异常的平静：“直爽一点，你要多少钱？”
对方仍不说话，但把电话挂了。
几分钟后，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刘队，你真爽快，那我也不拐弯了：十万块，一口价。不过我明确地告诉你，红山市早就是我的天下了，请不要让一条死猪和我说话！
李黑洲看了，气得咬牙切齿，拿了手机又拔过去：“他妈的，你是哪个狗杂种，竟敢在我面前撒野！我现在虽然在里面，但红山市的天下还牢牢地掌握在我手里，小心我的弟兄……”
对方却早已把手机挂了，只留下一串串“嘟嘟”的短促盲音。
李黑洲不禁悻悻地也有些蔫了。
刘小光抓起手机，又拔了过去，依然是通的：“你说个时间和地点。”
对方仍然用短信息回答：明天你带十万现金到红星广场等我
刘小光打过去，正想答应他，李黑洲却在旁边耳语说：“刘教，你必须和他讨价还价，并拖延时间，否则他会认为你没有诚意，想诱捕他。”
刘小光点点头，对电话里说：“我是工薪阶层，哪能拿出这么多钱，五万行不行？如果行的话，我过三天给你。”他说完挂了电话等信息。
“他妈的，你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里，还想讨价还价！我告诉你，李黑洲是我徒弟的徒弟，他的计策顶个屁用——交款时间就按你说的，十万一分也不能少”
“正常，正常，看来他不是干警，是从这里出去的人。”李黑洲皱着眉在浓烟中连连点头，已没有那种老大的傲气，只有一点江湖上的油气和老气。
刘小光说：“这个人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显得极有经验——比你这种老江湖不知老练了多少倍，简直是滴水不漏啊！”
李黑洲附和：“确实，他们这一招够精的了！我们在外面做事时，一般是送信给家属，这样会留下笔迹和指纹，有时也直接打电话给他们，这样有可能留下我们的声音，而这个人既不将音频资料寄过来，也不写信打电话，笔迹、声音、指纹，一样都没有留下，真可谓是天衣无缝，高明！高明！”这个绑架和放鸽子的老手由衷地感叹。
刘小光见李黑洲已没有点子，只好也发一条信息过去：
我答应你，第三天的上午九点，我在红星广场等你。
发完信息，刘小光随即把手机关了，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面如土色，胸部大起大落。
忽然，他猛地坐起，盯着正在沉思的李黑洲说：“二月五日，也就是死鬼叶马想逃跑的那一天，有没有其他监区和科室的干警来过？”
李黑洲说：“平时经常有其他监区的干警来玩，又已过了两三个月，谁还记得！他妈的，这小子也真有耐心，等了这么久才动手！”
刘小光问：“那么犯人呢？那一天有没有绑架犯诈骗犯进来过？里面有没有因使用窃听器进来的？”
李黑洲说：“在外面玩过窃听器的，我没听说过。那一天有没有犯人进来，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有犯人进来过吧，那些分监区的干警经常带犯人进来谈话的。”他使劲地抓着后脑勺，怎么也想不起那天的情形。
刘小光说：“那你认为，是犯人的可能性大，还是干警的可能性大？”
李黑洲说：“我仍然认为，是犯人的可能性大。如果是干警，至少也有释放的犯人参加。”
“他妈的，真的拿不准！如果是干警的话，那他第一条信息前面的那个称呼‘敬爱的’有点解释不通呀——只有文化水平较低的人才这么称呼，而干警的文化水平都比较高，不会这么叫。如果是犯人的话，那应该不会这么滴水不漏呀！另外，他称我为刘队长，而现在没这个称呼了，说明他已释放很多年，那他到底是谁呢？我真的想不起来——给我送过五千块钱的，倒是有很……”刘小光苦苦地思索，怎么也想不出这种高智商的犯人。
“刘教，其实，他是犯人还是干警，并不重要，你猜到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你有死把柄在他手里，动弹不得，你即使抓住了他，找到了那些音频资料，也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谁知他到底复制了多少份！最关键的，是要在交钱的时候，把整个过程都拍下来或录下来，这样你也抓住了他的把柄，彼此扯平，他就再也不敢乱来了。”
“那倒也是，只是那十万块钱……”说着，刘小光求助地望着李黑洲，没有半点官架子。
李黑洲双手插着裤兜，没有半点囚犯的萎琐像，很自然地转着身子说：“这个嘛，你不要着急，我自有办法。我有几个兄弟正在搞假钞，最新版本的，肉眼辨不出，必须到银行才能分辩真假，我要他们搞一捆就是了。”
刘小光惊慌而失望地说：“假钞？这怎么能行，万一他看出来了，一气之下寄到纪委，我们岂不完了！”
李黑洲说：“难道你真的要付这么多钱给他？——至少第一次可以试一下嘛！”
刘小光不解地问：“第一次？你估计他第一次不会露面？”
李黑洲说：“那当然。象他这样的高手，能轻易相信你吗？只要到第三次你能见到他，就算非常幸运了，而最大可能的，是最后要你汇到他的帐户上，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他。”
刘小光问：“那我明天还去不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黑洲笑道：“哎呀，我说刘教，亏你还是一个警察，管我们这号人的警察，怎么对这方面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呢？”
刘小光愠道：“李黑洲，你摆什么架子，没有我，你在这里有这么舒服吗……”
李黑洲忙打断他的话：“刘教，你不提我也很清楚，我会帮你的。你的安全绝对没问题，他们不会要你的命，我也会派人在周围保护你。我的人最主要的目的是在周围观察，尽早确定那个人。一般情况下，那种人第一次第二次不会和你见面，也不会要你的钱，但有可能派人甚至亲自去暗中观察，看你报了警没有，有没有带人，钱够不够。我那些兄弟都干过这行，只要那个人出现在附近，他们就能初步确定。”说着，他打开自己私藏的手机，熟练地拔了一个号码，一下子通了：
“喂，老三吗？是我……对对对，和刘教在一起……好？好个屁，烦死了，我们被敲诈了！……有人在值班室放了个窃听器，我们喝酒时被他录下来，现在张口要十万……现在外面有没有专玩这个的……你也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个东西很管用，以后你看到了，我们也搞几个来玩一玩，要快一点，不然搞臭了，我们做不了大的。你给我做两件事，首先给我准备十万的假钞，要那种最新版本的，然后在后天的晚上，你预先带几个人在红星广场观察……对，就是那个广场，那个杂种说是在那里，时间是大后天的九点半，带上那个倍数最大的望远镜，看有没有人在哪个房间里或楼顶上观察。如果有，先不要惊动他，跟踪到了他的窝后，再伺机把他所有的音频资料都偷出来。”
打完后，他随即又打了一个，也一下子通了：“喂，是文局长吗？我是黑仔，对，是黑哥……还在牢里呢！是这样，这里有一个对我很好的领导，一个电话老是骚扰他老婆，请帮我查一查，看机主是谁，地址、身份证号码是什么，经常和哪些号码联系……就是现在，越快越好……哎呀，你是局长，晚上不是一样可以查吗？文局长，现在我也是没办法，只好求您老人家了，出来后我一定好好感谢您……那好，我等您的电话。”李黑洲打完这两个电话，更加神气，把刘小光完全折服了。
刘小光问：“你估计那个人会不会用他的身份证登记？”
“可能性几乎为零。”李黑洲皱着眉吸了一口烟，显得更老成，“象他这么谨慎的人，不可能使用真身份证；最有可能的，这是一张无需登记的手机卡，而且是专门用来与你联系，不给他的任何熟人打一个电话，叫你无法找到突破口。”
刘小光说：“那我们只好老老实实地交钱了？”
李黑洲坐在床上，跷着二郎腿，夹着烟挥手说：“不可能！这是我的老本行，怎能这么轻易地给了他！如果我真叫一个无名小卒给栽了，以后哪还有脸在红山混！刘教，你放心，俗话说，夜路走多了自然会碰到鬼，我就不信他不会露一点破绽。想当年，我们做了几单漂亮的，真可谓天衣无缝，可后来越做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麻痹起来，结果露出马脚，给抓了个正着。”
正说着，文局长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了连夜的查询结果：正如李黑洲所料，那个电话在此之前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李黑洲吐口烟说：“他妈的，这条路完全堵死了！按原计划实行吧。我那三弟你还认得吗？”
刘小光点点头：“我与他喝过一次酒，当然认得。”
李黑洲说：“他的号码还在你手机上，你直接与他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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