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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阴暗,乌云遮日,抬眼望去灰蒙蒙阴沉沉的一片,雨要下不下的压抑得很,唯有远山还有一层黑黝黝的墨绿,薄薄的云雾笼罩着山峰。余疏走近去往学堂的窄巷,巷子里蒙蒙的雾气浮动笼罩,一时有些看不清尽头,但他清楚的知道那前头是什么,他的心也随之阴郁了下来。
这会儿还早得很,学堂里坐了半晌学生们才啃着早点打着哈切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
说来也奇怪,江小萌今日竟然没有来上学,平日里他都是风雨无阻的,一个小小的阴天就请假也实在不像他,没有了这小喇叭在他耳边先生长先生短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讲了一上午的课,雨还没有下下来,太阳也冷冷地被云层遮遮掩掩,余疏下午就没课了,收拾好了东西正打算去看看江小萌却被陶秀才叫到了里间喝茶。
一进门就看见一张有些年头的长木桌上放了两盏白瓷杯,茶香满溢还冒着缭绕的白色热气,余疏坐在一边,一室的寂静。
陶秀才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才开口道:“余疏,你怎么会认识那丘八王的?看着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啊 ,和这种人粘上可不是好事儿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是个贪权附贵的人。要是没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趁早离得远远的,别染了这些害了自己。”
“就是个朋友,关系浅淡的很,谈不上什么沾染不沾染。”余疏讲了一上午的课,此时正渴了,悠悠得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和嘴唇。
陶秀才冷哼一声,冲他摆摆手道:“你少蒙我,我还没老糊涂!你们关系一般他巴巴的来接你,还巴巴的帮你赶走高鸿一家子。你现在大了你的事我也作不得主,可你好歹是在我这竹斋长大的孩子,我也不能不闻不问。”
“陶先生……”
陶秀才看着他那双仿若要把世间一切隔离开来的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每个人来着世上都有他的路要走,踏踏实实的,前尘往事当忘则忘,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无愧于心,对得住天地,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的走……”
余疏离开的时候失魂落魄,一向决绝的他一时也动摇了到底要不要待在顾寻熠身边,他的初衷是保护小哑巴,可现在小哑巴杳无音信,每天活得也不像是自己当初期望的那样,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一点头绪都没有……
眼下,他应当去看看江小萌了。
他见江小萌第一眼就想起了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圆脸,两颗尖尖的虎牙总是亮在阳光下,插科打诨调皮捣蛋也让人恨不起来。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不对,他常常会想,如果是哥哥,他会怎么做?他会为了小哑巴跟着顾寻熠吗,会为了找到他接近方嘉年吗,会跟个男人不清不楚吗,会在这世间孤独的活着吗?
哥哥是乐观豁达脸上总带着那温暖笑意的,他应当会活得很好,不会像自己一样困在那场大火,一困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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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江小萌家的铺子已经过了午时了,正是吃饱了饭睡午觉的时候,他打算站在远处瞧一眼,要是铺子关了门就不进去打扰了。
可那一眼让他吓了一跳。
前几日还好好的铺子此刻被砸的稀烂,木质的大方桌断了两条腿倒在了一边,桌上的缝纫机,针线,布匹,半成的衣裳稀稀拉拉的都在地上,墙上陈列的各色粗布,锦缎,丝绸都被掀倒在地上,精致的旗袍成衣一排塌了下来,被人恶意用剪子剪破撕烂,墙上地上乱作一团,连门也被卸了下来要掉不掉的样子,江氏的招牌匾额摇摇晃晃正好砸在了余疏的眼前。
如此暴虐的行径,余疏心中闪过了不好的念头。
走近一看,那地上还有一大滩血迹,不好的念头拼命往脑子里冒。刚踏进铺子,就听见江小萌警惕又恐惧的声音:“谁!”
“余疏。”
“余先生!”江小萌从一堆破布中钻出了脑袋,一下子扑在了余疏身上,浑身颤抖,眼泪吧嗒的哭诉道:“我爹爹没了……我爹爹没了……今天一大早突然来了几个打手二话不说就把店里被砸成了这样,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和爹爹也不敢吱声,他们砸就砸吧还把我爹爹推了一把,我爹爹没了……”
余疏拍着他背的手僵住了,扶住他的肩头急切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有没有遇见什么不寻常的事?”
“有!”江小萌抹了抹眼泪,可还是抑制不住喘的一抽一抽的,回想了片刻说道:“我昨天偷懒跑出去玩儿,走在半道上发现有个军爷跟着我,不知何故,我一时贪玩,就把他引到了一个五里外的村子里,还抢了他的军刀。”
“……军爷?”
余疏自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心往下沉。
“然后今天一早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江小萌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激动道:“那三个打手中有一个高个子临走的时候还留了句话,让我们离姓顾的远一点儿,那不是我能攀得上的高枝儿,别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