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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里正不在家。里正的媳妇潘亚秀喂完鸡，一手提着小桶, 一手满是泥巴似的糠糊, 田小森把谢礼放到葡萄架下的小茶几上。
“秀婶, 阿叔不在家？”
潘亚秀麻利地洗净了手，“他啊, 整天忙不完的事, 村东杨桃树下两兄弟为水沟打起来了，他十有八/九在那边。”
田小森想了想，干脆过去看看。
村东一共有五棵杨桃树, 列队长在路边如同忠诚的守卫。
然而打出来的果味道差异甚大, 其中靠近老大家的三棵结的果甜脆无渣, 挨着老小的那两棵酸涩难吃。
倒像是随了主人的品行, 耐人寻味。
田小森来到时, 老小正指着老大的鼻子骂，“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啊？两间房子之间的巷子, 你占的地比我多, 多挖你几分地做水沟怎么了？至于跟我斤斤计较？”
老大的媳妇也是女中豪杰，拼着一股不怕死的气势怼回去，“我呸！我家多你几寸的地，天天惦记找补回去，你才是存心要你大哥的房子搞塌！怎么不见你顾念你大哥从小事事让你？分明就是吃面翻碗底的白眼狼！”
里正头疼地抬手, 双方唇枪舌剑, 老小家的女人锄头都抡起来了, 田小森连忙上去帮着劝说。
好不容易让双方平息些许。
田小森孤家寡人没个兄弟, 但自小见别人有哥哥弟弟照应，多少会有些羡慕。
今天这场闹剧，倒是让他看到了兄弟妯娌相处的另一面。
这两家闹得几乎要打起来，却只是小事。
老大和老小的房子朝向相同，格局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当初分家分地时，老大那边多了几寸。
村里一些人家习惯在巷子屋背挖水沟，平时厨房里的脏水通过水沟引着汇入稍远处的茅坑。
这两家的水沟是他们爹还在世时建的，最近塌了要重修，老小就非要大哥那边多挖地，自己这边少挖。
田小森耳朵直甩，他们嗓门太大了，而且在他看来，那么一丁点量都量不太出来的地，何至于吵成这样？
里正道：“你是窝山脚下自得其乐，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两家的人各自歇气，里正和田小森在杨桃树下，“你以为他们真是为了这点地？”
“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们村虽然不大，地却有富余的，也不算很贵……说到底，是那个小的觉得分家时吃了亏，存心的呢。”
里正瞧着他一脸茫然，语重心长道：“所以日后你做什么都得自己醒着点神，把方方面面打点妥当，不让人有把柄，即便有人来闹，也要挺直腰杆回击，可不能叫人欺负到头上去。”
最后两家人在里正的威势下终于妥协，具体如何分配水沟的位置，就不是田小森关心的了。
等里正闲下来天色都暗了，田小森讲明白自己的来意，里正大手一挥，“小事一桩，放心吧，手实之后不是就铁板钉钉的了，我回头搞定就行。”
田小森送的都是实用的东西，里正没拒绝，毕竟人情往来，有往有来，小辈送上来的东西收着也挑不出错。
秀婶望见天边略过的大鹰，说：“小森，留下来吃饭吧。”
“谢谢秀婶，不麻烦您——”话音未落，里正院门被叩响，希尔斯拎着他们那个竹筒小灯笼，向院子里的人颔首示意。
“我来接小森回家。”
秀婶对这个大尖耳朵印象还挺好，觉得这孩子长得好、干活卖力，话不多却从不惹是生非。
于是热情的里正媳妇也招呼他留下来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