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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的脸紧绷着，脸颊坚硬得像铁。
梅菲斯特叹了口气，她又一次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罗兰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看到了那头打飞他的三头尸鬼。那头尸鬼也像石像般凝固着，但好像下一个瞬间它就能飞扑到躺着的“罗兰”面前，用尖牙撕裂“罗兰”的骨肉。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问罗兰。
“是……叫尸鬼吧？”
罗兰作为高阶的圣殿骑士，接受过“驱魔”方面的训练，对各种黑魔法造物都有一定的了解。但当梅菲斯特这么正经地问他时，他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果然，梅菲斯特摇了摇头。
“尸鬼是你们普通人的叫法。在黑魔法的原典之中，这种东西被叫做喀迈拉（chimera）。这是源于古迈锡尼神话的一个概念，在神话中，喀迈拉是前部是狮子，尾巴是一条蟒蛇，身子是山羊的一种幻想生物，在神话中，喀迈拉是被骑着天马的英雄柏勒洛丰（bellerophon）杀死。后世的黑魔法师们为了重现这种生物，将不同动物的死尸缝合在一起，再以咒术驱动，以此赋予它们强大的力量。”
“这会儿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有啊，我要你明白，你现在是在和神话中的魔物对抗。英雄柏勒洛丰骑着绝世的天马，也不过杀死了一个喀迈拉。但你的神却要你用你那柄破旧的长剑和这海潮般的尸鬼厮杀。”
她低低地说，眼眸一直凝视着罗兰的眼睛。说完时，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脚来，伸出手，像是想要触碰罗兰的脸。罗兰猛地退了一步，她的手就像触电般弹了回来。
梅菲斯特望着罗兰戒备森严的神情，轻轻地低下头。
“脸绷的太紧啦，像一张涨满的弓弦一样。”她柔声说，“可一张涨满的弓弦，时时刻刻都可能断掉呀！”
罗兰无言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眼角抽动。
魔鬼……在怜悯他。
他活了这么二十几年，其实也只做了一件事。
向上。向上追逐光明、向上磨砺自己的品行和信仰。旁人有人赞叹他的坚韧虔诚，有人对他不屑一顾。但他也不怎么把别人的看法放在心里，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他生存的方式。他是从一位高洁的骑士手里继承了骑士的称号。于他而言，只有不断向上，才不至于辜负那位骑士的荣光。
是的，他自己也知道，这么些年他一直就这么紧绷着，像一张涨满的弓弦。
“可一张涨满的弓弦，时时刻刻都可能断掉呀！”魔鬼这么对他说。
就像是在说“你太累啦，偶尔……也该歇歇啦……”
他咬着牙，拳头用力握紧，指节上淋漓的鲜血顺着手背滴到地上。
他知道，魔鬼……真的是很懂人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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