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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黑影们围着他围成一圈，黑色的斗篷下藏着面无表情的、苍白的脸。他们的身子微微前倾，形成一个黑色的拱顶，遮蔽了月光，也遮蔽了罗兰的世界。
他又听见黑影们在笑，尖锐地、刺耳地、嘲讽地、癫狂地笑。每个黑影都在笑，无数的笑声叠合在一起，像是在幽深的教堂里传出的绵延无尽的回音。
仿佛是恶魔在宣判他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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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骑士先生！”
艾拉凄厉地尖叫着，她踉跄着朝罗兰跑去。
“别过来！跑啊！往回跑，跑回万魔殿去！”罗兰咆哮着。他几乎是被淹没在了集群的黑影里，一瞬间就有无数次长剑与利爪刺耳的交击声。
他受伤了。就在刚才，一个新的亡灵之门凭空在他脚下出现，从地上涌现的利爪带着极恶的杀意撕裂了他那只已经不太能动弹的右手。
接着，黑影们就从罗兰的脚下涌上地面，像狂乱的海啸一般把罗兰卷在了浪潮之中。
艾拉已经看不见罗兰的身影了，只看到无数黑影一层一层地围成了一个圈，像是嗜血的食尸鬼排着队渴望着祭坛上的腐肉。
站在祭坛上的，是伤痕累累的罗兰·凯恩。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第一次的亡灵之门不过是一次佯攻，从黑影群中分散出去的几个黑影只是为了拖住同为骑士的帕里斯和卡罗尔；第二次的亡灵之门精确地出现在罗兰的脚下——亡灵们不是冲着穿骑士长袍的人来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该死的，他罗兰·凯恩何德何能让一位如此强大的黑魔法师大动干戈？
黑影散发出的死亡腐臭几乎让罗兰窒息，他的体能随着疼痛和鲜血不断地流失。但黑影们仿佛狼群，饥饿的狼群，不知恐惧的狼群，他们嘶吼着，狞笑着，从四面八方朝罗兰扑来。
罗兰已经无法思考，也没时间思考了；他几乎是凭直觉在挥着剑；他的体能因为大量的失血而疯狂地流失着，他急促地呼吸着血腥的空气，手中那柄原本如飞燕般轻盈的长剑逐渐的变得笨重，像是被暴风骤雨打湿了羽翼。
他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精准地刺中黑影们的身体了，他只是踉跄着、漫无目的地横扫出剑身，剑与利爪不断相击，发出难听的钝响；他每挥出一剑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这柄笨重的剑此刻更像一把战锤，一次次震退黑影们癫狂的扑杀。
但他还在受伤，不断地在受伤。
他的皮肤被撕裂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留了多少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撕碎般的痛，血腥味浓得恶心；他整个视野里都只看得到黑影们漆黑的长袍；长剑在刺耳的交击声中迸射出阵阵火星，火星映出了黑影们可怖的脸：那些脸一片惨白，白的像是森森白骨，但原本如面具般无神的面容此刻却不约而同地露出同一种表情——
渴望。
那是亡灵们对鲜活生命的渴望。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渴望得到他们没有的东西，亡灵们也一样。他们渴望生命，他们冒着被斩杀的风险一次次的冲入罗兰闪耀的剑弧，只为了撕裂他的喉咙，让流淌的鲜血淋在他们自己冰冷的脸上。
算了。
罗兰低下头。剑击声和风声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但愿艾拉这次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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