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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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地，那微风中便已是淡不可闻的歌声竟然还是萦绕不去。大风一撩，长长的焰舌几乎要舔上药研的脸，明明灭灭的火光里，覆在面孔上的白骨和苍白的肌肤分不出什么区别。

一期一振依然笔挺的站在篝火旁边，火和月光如活物般不约而同的避开了他的脸，药研看不清他的神色，抬眼的同时却忽地笑了一下。

他脸上沾着血，这一笑又是诡谲又是凄艳，直欲叫人毛骨悚然。“假的。”他喃喃的说，眼睛里没有篝火也没有一期一振，视线也是散散的没有焦距，漫着霜白的月光。

烈烈燃烧的火忽的凝固了。

歌声，风，和一期一振，全部像是凝固在了一片薄脆的冰片里，而此刻冰片被打破了，凝固在其中的影像也随之碎裂。最后一重幻像也剥离殆尽，真实的世界缓缓拉开了帷幕。

躺在地上的少年猛得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梦里的一切尤在眼前，可目之所及没有歌声也没有篝火，四周更没有环绕的树影。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月光毫无遮拦的照在地面上，整个原野像一块巨大的银子，镀满银亮亮的清辉。

这样亮的月光下，药研得以清晰得看见端坐在自己对面的付丧神。他低头注视着横陈在膝上的长刀，眼里金色的光华映在生满藤蔓金纹的朱鞘上，自然而然的流泻出权力熏染出的华贵与尊荣。

“你，您……谢谢。”药研感受了一下身体里充沛的灵力，低头致谢。

“药研看见什么了呢？”染着笑意的话语轻轻缓缓的吐出来，一期一振单手提起横在膝上的刀鞘，“你睡得，可不□□稳呢。”

“……您要过问这些细碎的小事吗？”药研仍然低着头，看着一期一振用裹在白绸手套里的手握住朱鞘的长刀。金眸付丧神的眼神已经不再于其上停驻，光滑底面上浮动的金光随之褪去，枯红与沉金色的组合再没有御物的雍容华贵，反而透出属于杀戮的惨烈气息。

话音冲口而出，一期一振握在朱鞘长刀上的手缓缓放开，最后只留一指依然留在刀鞘上，指腹一路拂过枯红的底面，动作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

“抱歉，只是很担心你。”一期一振竟然低下头，虽然短暂，但是的确做出了致歉的姿态。

药研分辨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因被冒犯而感到不悦，他根本看不懂一期一振的情绪。他们还只是初见，药研既不熟悉他本人，也找不到剖析他性格的参照物。从前遇见过的一期一振，无论是从前的兄长还是幻像里的一期一振，同眼前这一位放在一起，除去容貌以外，在他们身上根本找不到相似点。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这一位一期一振面前总是有一种直面猛兽的危险感觉。尽管从始至终他一直在微笑，语气和态度都温和的挑不出一丝错处。可是药研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敢放松。就好像注视着一只吃饱的白虎，披着一身华美丰厚的皮毛懒洋洋的打盹，可是你不得不随时警惕它扑上来咬断你的喉管。

“……这里很黑，为什么不点火呢？”药研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可以接下去的话，只好生硬的岔开话题。

“虽然火能够驱散周遭的黑暗，但是我并不准备在这里停留呢。”一期一振偏了偏头，月光照亮他的脸，俊秀的面孔和盈盈的笑意极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药研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那样骤然张大了眼。

水蓝色的长发流水般滑过肩膀，外表俊秀的付丧神举手拢发，袖间闪过几点并行的寒星。

过去与现在交杂在一起，幻境里的残片如水般漫上药研的心头，山姥切的长发滑过手指的触感，军服的金属线上淌过寒冷的光，流水般柔顺的披下来的蓝色……悖逆认知细节逐渐连成一条完整的线，熟悉的世界无声的坍塌，却又自塌陷的一角射进来崭新的天光。

一期一振已经站了起来，他提着刀站在月亮下，背光的身影锋利而孤峭。

“呐，药研，要不要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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