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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盛夏之际, 毒辣毒辣的太阳挂在天上, 给人一种至少在和二十八个二百瓦的白炽灯跳贴面舞的错觉。街上行人很少, 连往日里聒噪不休的蛙鸣蝉声都歇了班, 阳光下的空气甚至看起来出现了时空间忍术发动时的扭曲蒸腾。
宫野书店门口搭建好的木架上，被精心养护过的葡萄藤郁郁葱葱，挂着一嘟噜一嘟噜嫩绿色的小果子，给这炎热的夏天带来了几分凉意。
书店后方居住区的院子里, 凉棚下摆着一把折叠摇椅。戴着玳瑁腿老花镜的宫野老爷子, 正在扇着蒲扇，晃着摇椅，喝一杯茶之国特产的猴子茶。
茶之国气候湿润, 多雨多雾多丘陵。出产的茶叶, 在五大国与众多小国之间都是最有名的。
猴子茶是茶之国的茶叶特产之一，相传是长在丘陵与群山的深处、人力所不能及的地方，猴子们采摘而来的最嫩的叶子炮制成的茶。
这位老爷子觉得，虽然这玩意儿尝起来也就是普通的绿茶, 但是有猴子采摘的噱头在, 卖价自然也就上去了，——好喝是因为喝的是真金白银的味道。
满头乌黑浓密的短发的宫野老爷子正在喝的这个猴子茶，就是之前外出访友的时候，友人之间互相馈赠的礼物。他其实并不懂茶, 根本分不出来茶叶好坏。总归是个名牌，喝起来心旷神怡，起码在安慰剂效应方面, 效果卓绝。
桥良的姥爷正在自家后院里自娱自乐，忽然看见经常加班到连爹妈都没空来看的女儿，穿着也就无数年前丧夫那几天穿过的黑色素面无花纹留袖和服，一脸沉郁地走进来。
他的心里当场就咯噔一下。
“孩子她妈，你快来！我们的大宝贝儿回来了！”深感自己一个人承受不来的老爷子想都不想，立刻呼唤相伴相行数十年的战略合作伙伴。
宫野老太太正在书店的柜台里面坐着打盹，听到老头子踩了脖子的公鸡似的惨叫，顿时惊醒，闻声而来。
人家看都没看一眼由于动作太大，导致摇椅合拢、被椅子座和椅子背夹在中间、扣在地上，正在哀嚎的没用的老头子，高兴地抱住神色间憔悴又疲惫的女儿，连声问候。
对于大多数父母来说，孩子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日后逐渐的长大成人，乃至于成家立业，为人父母，到后来也成了老头子老太太，依然是他们眼中的小不点，永远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来自母亲的热情欢迎，让心中沉重得仿佛有千钧重的铅块坠得难受的云子感觉好了些。
她回抱着自己不见一丝白发的母亲，弯下腰，将脸埋在母亲低矮的肩窝，感受着母亲的和十年前二十年前一样蓬勃有力的心跳。
无人理睬的宫野老爷子悻悻地自己翻了个个儿，从摇椅的夹击中爬出来，把倒扣在地上的茶缸子放回旁边小石桌上，举着缺了一角的蒲扇，指着难得大白天来一趟的女儿，不高兴地说：
“孩子她妈，你还惯着她！她现在的表情，你没见过吗？和当初她突然跑回家来——带着个人模狗样的野男人，死活要跟那个衣冠禽兽结婚——那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结果呢？你还要惯着她？”
宫野老太太毫不留情地踩了宫野老爷子一脚，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拍拍女儿的后背，柔声劝慰道：
“好孩子，乖孩子，怎么啦？别着急，有事儿告诉妈妈，妈妈来和你一起想办法。是桥良又不听话了，还是你们又撞见鬼了？”
云子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定：“妈，我等了三天，村子里也没有对佐助的安排，那孩子特别可爱……我想收养他。”
宫野老太太还没说话，宫野老爷子先跳起来。等他看见云子的表情，真的和当初她突然决定要结婚的时候一样不撞南墙心不死，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愁得不行。
“我这么灵活机变的人，怎么有你这样死心眼的女儿！”老头子一边转圈一边抱怨，“你妈虽然比我讲原则，但也不是个死心眼儿。好好的，你招那一族去干什么？”
“妈，我想收养那孩子。”宫野家谁说了算，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云子跳过了干着急的老头子的言论，直接向话事人提出请求。
收养个孩子问题不大，问题是那孩子不是普通的孤儿，他的名字是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一族和村子的渊源，要延伸到村子建立之前。村子建立的年头还不到六十年，宇智波和村子原型的爱恨情仇，可是已经超过了六十年的两倍。
现在又是那一族刚刚神秘覆灭的风口浪尖之上，村子里的上层大佬们还没做出决议，你一个普普通通的特别上忍，到底多想不开，才会脑子进了尾兽玉似的，要去收养他们家的遗孤？
父母子女之间或许有无话不谈的时候，不用计较语气和用词。
可是现在是年迈的父母与长大成人的、已婚丧偶的、独自抚养幼子还养得挺不错的女儿之间的谈话，她已经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不能再简单粗暴地呵斥她的错误。
那么就算亲生的父母与女儿之间，说话也必须有所保留了。宫野老太太摸摸女儿的脸，慈祥而又平静地问了三个问题：
“想好了吗？”
云子退后一步，羽睫轻颤。她那双形状姣好的碧绿色的大眼睛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倒是眼白之中密布着红血丝，也不知道是刚经历了剧烈的情绪变化，还是太长时间没有休息好。
做母亲的女儿，凝视着她的母亲同样碧绿凛然的双眼，认真地颔首，做出确实想好了的回应。
第二个问题：“那一族和普通人家可不一样，那一族的遗孤更不是普通人家的孤儿，那一族的从建村之前到现在跟村子之间的关系，你小丫头知道多少？”
这个问题就有些难以回答了。要是换个人问的话，可以用话术敷衍过去，但对待亲妈显然不能如。因此云子考虑了片刻，如实答道：
“比木叶编年史记载的多一些。还有止水和我说过的，他的祖父宇智波镜流传下来的故事。”
宫野老太太没问止水是谁，注视着云子的背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滑稽可笑的东西一样，乐不可支，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要在桥良之外再养个宠物呢？还是在桥良之后再养一个儿子呢。养儿子和养宠物是不一样的——你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和心力，做好准备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