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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一卷]
第7节一次生意
程缨为啥就听从罗世维的安排呢？羊入虎口，自落陷阱？一个18岁的少女，不可能对男人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呵。再蠢的少女，也会保护自己的贞洁，这是本能，是潜意识。
程缨家5姐弟，她是老大，接着的老二、老三、老四也是全是妹儿，她爸不干心哟，在大山区，没有儿就没有劳动力，说得刻薄的人把这种人家叫“绝户”，意思是他家的姓传不下去了。绝户是低人一等的，走路都得埋着头。因此，程缨的爸发誓要生个儿子，晚上拼命地播种。乡村的木头房子不隔音，晚上程缨听到了父母寝室吱吱嘎嘎的床响，和母亲不知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呻吟，让她脸红心跳。这是乡下孩子最早接受的性教育，直观，本色。
超生是要罚款的，那年代的计生口号，粗暴得人让怕——
宁多十座坟，不增一口人。
一安二刮，超生就扎！（安是安节育环，刮是刮宫引产，扎是结扎，割断或）
能引引出来，能流流出来，坚决不能生下来！
宁可家破，不可国亡
该扎不扎，见了就抓！（不比电影《抓壮丁》逊色呵）
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
山区人民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农村想不穷，少生孩子养狗熊。
结贫穷的扎，上致富的环。
很多标语，让人看了心惊胆战，让人睡觉做恶梦。还有些叫人哭笑不得。比如“少生孩子”和“养狗熊”，风马牛不相及呵，人能和狗熊并列吗？
你看有多大的力度？房被拆的，牛被牵的，粮被缴的，人被逃的，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山区男人最恨的就是计生干部，说他们“管事”，不得好死。
后来程缨家干脆搬到川陕交界的百草坝，那儿共有5户人家，都是躲超生罚款的。黄宏和宋丹丹演的小品《超生游击队》，为啥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共鸣？就是它来源于生活。
程缨从小成绩不错，他父母满怀希望。可第一年高考，离中专线差15分（那时高校少，招生少，高中生可兼报中专学校），这成绩丢了可惜，再读没有补习的钱。父母不许她读了，是班主任罗世维老师，走了半天山路，来到她家，给她父母讲，让程缨去复读吧，不然太可惜了。住宿不收钱，学费免了，书呢还是用上学期的，家里只背些包谷、洋芋去就行。老师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就是再不近情理的人，也把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程缨对罗世维老师，从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还有少女对成熟男人的暗恋。
有一次，罗世维来她寝室，给她讲解一段古文：李白的《蜀道难》，这篇文章在当时的高中教材中，算是偏深的文言文。罗世维虽然是个“工农兵大学生”，但是，他好学，逮着学习的机会就不放过。在粉碎“四人帮”后的年代，是个难得的文化人。程缨在听完讲解后，很想对罗老师道一番谢谢。可嗫嚅半天，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一位少女，她的内心是十分维妙的，很多话不会说出口，而是从她的每个行动细节中，从她的一笑一娉的言谈中露出。罗老师刚和虞红雨来了一场风花雪月，对程缨这样的怀春少女心思焉有不懂之理？不过他没有过份，因为他知道，一但少女付出了，那是要回报的。他现在没有资格给别人回报了，他不得不把心中那团烈火冷却。
世上少了一出让人动心的师生恋悲剧，却多了一出人间喜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