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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堘回到座位，思绪纷乱，心神不宁，“于瑶这么热心、这么年轻、这么优秀，不能因为自己，让她的声誉和形象受到影响和伤害。自己的学习是小事，姑娘的名声可是天大的事，自己的嫩稚肩膀实在承担不起啊。”尽管他仍然想得到于瑶的帮助，不想失去这样好的学习机会，但他也不得不站在于瑶的角度考虑这一问题。常言道，两权相害取其轻。于是他擅自调整了交作业的时间。
他收齐了作业，匆匆忙忙向老师办公室奔去。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微微地投射下一丝寒光。秋夜，冷风逼人，鸦雀无声。
在胡同拐弯处，他看到了两手空空的于瑶。很显然，于瑶已经交过了作业。看表情，她似乎不大高兴。田堘想向她打招呼，于瑶竟先开了口，“你等一下。你为什么要更改交作业时间？是不愿意见到我吗？我的习题对你没有帮助？我的方法不适合你？……”
“你误会了，误会了。”田堘慌忙打断了于瑶的话，从于瑶的语气里，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伤害到了她，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对于瑶，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误会啥？”于瑶直愣愣望着他，凤眼圆睁。
“同学们作业不能按时完成，有时候我会忘记交作业时间，有时候班主任会在班里讲事情……”对于于瑶提出的问题，田堘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哼，别编了。”于瑶切断了他的话，“这些怕都不是你的真正理由吧。”
“是……这样的。”田堘挠挠头，支吾道。
“不是。”于瑶突然提高了声调，“是有同学背后说闲话吧？”
田堘瞄了于瑶一眼，顿了顿，“你也听到了？”他盯着胸前的一摞子本子，说，“我不想因为功课的事，让人议论，让人非议，让你受委屈、受影响。”
于瑶眼里闪出一丝柔情，很快又转向一种坚毅，她把脸侧向一边，“舌头长在别人嘴里，你能管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们说去。”
“这样……不合适吧？”田堘犹豫着。
“你觉得这样学习有用，我们就继续。别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做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你，于瑶。”田堘再一次被感动。
等田堘交作业出来，局部的环境气氛融洽了很多。田堘有话无话地问于瑶，“你怎么认识我们班的阿庆？”
于瑶露出诡秘的微笑，“我没事常去她们寝室串门……就自然而然熟悉了。她说你俩是初中同学。你的信息，我就是从她那里得来的。”
16.前桌阿庆
阿庆曾是田堘的初中同学，前后桌，同坐在南墙中间窗户的下边。
阿庆是位小巧玲珑型美女。个不高但苗条，肤不白但貌美，口不阔但牙白，眼不大但秀气。他俩虽是前后邻居，但那个时代那个特殊时期的少男少女，平时也很少说话。
当时，田堘订了份初中版的《中学生文学报》，上边连载一部名字叫《柳絮飘飞》的校园长篇小说。每逢田堘讲述给同桌听时，坐在前面的阿庆就会侧了身、直了腰，扭脸过来。她文静地低着头，浓密的长发遮掩了半张脸，不是双手捏弄衣角，就是拿支铅笔在凳子一角心不在焉的把玩。听到高兴处，她会莞尔一笑；听到伤心处，她会蹙眉轻叹。
作文课上，语文老师有时会诵读田堘的习作。这时阿庆会双手搭桥支撑下巴，目不转晴地盯着老师，似乎担心会听丢一个字词。本子发下来以后，阿庆还会向田堘借阅再读。她那葱白般的玉指，纤弱细长，似乎托不动那薄薄的作文本子。开学初，阿庆曾欣喜的向田堘提及过，“你爸在我们学校当校长，还教过我算术。他刚才给你送东西时我看到了，他还记得我呢。”
“哦。”每逢听到有同学提到教过他们课的父亲，田堘总会善意的笑笑。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才算合适。尽管这样，田堘总有一种感觉，做过父亲学生的同学在心理上都会和他亲近许多。
初三时，田堘的小妹也来到了那所初中上学。有一次周末回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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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正依偎在母亲身边，讲述自己在新校园的见闻和感受，“阿庆姐对我可好了。我们住一个大宿舍，她每天早上都给我梳头、扎辫子，还帮我铺褥子、叠衣服，有时还叫我起床。”小妹见田堘过来，便问，“哥，你们是一个班吧？”
“对，我们前后桌。”田堘如实回答，“她，人挺好的。对谁都这样。”
母亲冲田堘笑笑，没有言语。
上了高中，田堘和阿庆还是同班。只是阿庆个头矮，坐在了第一排，而田堘由于海拔较好，坐在了较后排。尽管阿庆留给田堘的印象不错，但地理位置远了，内心距离也自然较以前疏远了。
没想到现在阿庆和于瑶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姐妹。
17.抄错作业
上午课间时，田堘来到教室外，扩了几下胸，深呼了几口气。
他向东看了一眼，正见于瑶和几个女伴贴着栏杆在开心地闲聊。他俩眼光对视的一瞬间，于瑶低了头，然后和同伴打了个招呼，羞涩地转身回了教室。“这小姑娘，羞答答、娇滴滴的模样，还挺清纯、可爱的。”
回到教室，田堘还在想，“小姑娘在教室，是在给自己写习题？不对，她说过，一般都会在晚自习后在家里准备。应该是在做下节课的上课准备吧。或许又在和同学研讨数学题……别胡乱瞎想了，马上就要上课了。自己的英语单词还是再熟悉熟悉吧。”……
午饭后，田堘照例把数学作业抄写在黑板上。然后把老师的作业纸条放在课桌上，再把题目转抄在自己的作业本上。
还好，作业和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例题大同小异。也许是这段时间自己的学习真的有了进步，也许是数学课上自己听课认真了，田堘感觉数学题不再像是弯弯肠子般绕得他眼花缭乱、神志不清。甚至开始对数学有了些许兴趣和好感。很快，他便做完了数学作业。
“阿莲，数学题你做出来了吗？”
“还没有，正在做。”
“我也没做出来。”
“我再想想。”……
同学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这么难吗？和例题只是稍微有点变化。”田堘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屑。
这时，学习委员阿君走过来，低声问田堘，“你看看，是不是题目有什么问题？”
“不会吧。”田堘一惊，看来阿君也没有做出来。但他还是拿起了纸条，扫视了一遍题，“没错呀，你看看。”
阿君接过纸条，站直身子，仔细端详起来。接着又聚焦了一下黑板，回头指着纸条一处给田堘看。果真是抄错了一个字。田堘心头一紧，瞬间汗出。自己的一时疏忽，竟浪费了同学们这么长时间。“对不起，对不起，题目抄错了。”田堘急忙走上讲台，诚恳的向大家道歉，并用彩色粉笔圈住了错误之处，又向题外右上角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弧线，在尾巴尽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儿，并把正确词语清清楚楚板书在里面……
晚上交作业时，于瑶问田堘，“听说你中午把作业抄错了？”
“你信息可真灵通。”田堘没想到这件糗事这么快就传到了于瑶耳朵里，“是呀，害得同学们大费周折，伤透了脑筋。”
“数学题的表述本身就很严谨，不能多一个字，也不能少一个字，更不用说写错字和数字了。”
“是呀，我很自责、也很内疚。”田堘想起来这回事，心里就会像蚂蚁爬动般哧哧的难受。
“其实也没什么。”于瑶似乎洞察到了他的内心，“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谁能保证自己就不会出差错？”于瑶眼里透出柔和的光，双手插在衣袋里，“不过，以后抄题前，还是应先多看几遍，尽量减少失误。”
“你说的对。”田堘听着于瑶的话，像是音乐，动听；像是歌声，悦耳。
18.互通心意
自习课上，田堘咀嚼、消化、吸收了于瑶昨天给他的习题，又完成了后面学以致用的模拟练习。他盯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或许说成是于瑶的劳动成果更合适。不禁又甜丝丝地想起了于瑶。
一段时间以来，于瑶给了自己太多无私的帮助。考虑进度，寻找例题，具体分析，详细解释，分步解答，再搜寻针对性的练习，还要检查自己的模拟习题效果……这得需要花费小姑娘多少时间和精力呀。他想当面向于瑶表示感谢，但又觉得那一句谢语太苍自、太无力，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一番心意。有些话，他想当面讲给她听，以显示自己的诚意，但他又心怀怯意，感觉无从开口。他也因此对于瑶常怀愧疚之情。不表达谢意吧，貌似自己是个无情无义、不知感恩、不明事理的人。
“写几句吧，先略表一下心意。”田堘想到这里，从作业本上撕下一片纸，“小姑娘，你好！首先感谢你这段时间一如既往对我的帮助。通过你的辅导，我感觉自己的数学有了很大进步，对数学学科也有了兴趣。现在就有同学向我请教问题呢。我认为认识你，真的是我的幸运。我相信你会成为我人生路上的坐标，一直会激励我、督促我。我也想冒昧地恳请你：以后继续帮助我。多谢了！你的朋友 田堘”
关于落款，田堘几经周折，先是“田堘”，后来改成“朋友 田堘”，又改成“你的朋友”，最后才下定决心写成这样。
课间休息时，田堘收了作业。等第二节晚自习上课，他把纸条对折后夹在最上边一本作业本子里，两手上下夹持着作业出了教室。
一场秋风一场凉。秋深了，天短了，夜浓了，寒气重了。在数学老师门前的胡同里，田堘等到了于瑶，并把纸条连同昨天的习题交给了于瑶，并告诉她，“里面给你写了几句话。”
于瑶一怔，随即把当天的习题塞给了田堘，“我也有两句话，里面。”……
回到教室，田堘打开纸片，下面果然多了一片和习题纸一模一样的纸片，“田堘，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共同学习，尤其是看你的模拟练习，我感觉你的数学基础还不差，而且还有进一步学好数学的潜力。如果你愿意，我想你一定还会有更大进步。不要总想着表达你对我的谢意，我不介意。你成绩能提高，是我们一致的目标，也是你对我的最好回报。其实，你在学习，我也在进步。帮助提升他人，充实愉悦自己，不是互利互赢的好事吗？让我们携起手，一起努力、一起进步吧。轻轻地吻你的额头。”
看得出，于瑶的最后落款，也是写了又改，改了再写，写了又涂。从痕迹里，可模糊地看出有“于瑶”“朋友”等字样。看来，和自己一样，于瑶也有过同样的纠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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