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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回到罄竹居，老老实实地将朝媚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鹤如轼，他强迫自己无视自家公子的冷脸，小心翼翼探问：“那今晚还陪堂主吃饭吗？”
鹤如轼抬眼，从上到下打量他，说：“我才是你主子。”
小厮无奈着凑近，笑道：“小的自然知道您才是我的主子，这不是叫习惯了嘛。而且也是您说的，这在人家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厮见他没有反驳，便腆着笑脸斗胆而上：“那咱们今晚还是过去陪着，本就陪成习惯了，若是今晚不去，人家心里肯定以为咱们在计较。”
鹤如轼想到在家中时规矩森严，小厮本和他亲昵，但又出生在市井之中，话语间容易带上显示亲昵的市井词汇，比如这个咱们。母亲和父亲听闻了很是动怒，认为他不分尊卑，打了十板，还是鹤如轼从宫里回来拦下才停下的数。
他还记得那日的天空阴沉沉的，下学之后皇后将刘盈叫了过去，而他一回家就发现小厮边在园庭中挨打边喊着老爷夫人饶命。他进去求父亲母亲，父亲呵斥他不成大器，母亲也很生气对着外面嚷嚷着多加二十大板，他本就不知道小厮原先领了多少板子，如今当着他的面还要加上，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也不多和双亲争论，直接这返回园庭，替小厮挨了两下，双亲赶出来，气急败坏但也只能甩袖作罢。
小厮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过咱们两个字了。很是久违。
小厮此时似乎意识到了，连忙跪下，十分诚恳：“请公子责罚。”
“站起来，”鹤如轼提起茶壶，看了他一眼，“既然都说了谁的地盘遵谁的规矩，那自然也不用遵守家里那套规矩。”
鹤如轼放下茶壶，看着杯子上腾腾冒出的热气：“你跟着我，受了很多苦。”
门嘎吱被推开，朝媚背着手，喜笑颜开，逆光站着，两只手指并着往前动动，身后的人如鱼入海一样进了来。每人手上都端着点东西，盖着红布。
“在我的地盘上，自然该听从我的规矩，”朝媚对鹤如轼摆出无害的笑容，“大红花绢不适合，那我就从库里亲自给鹤公子挑选了许多样适合的，好让鹤公子能安心待在千愿堂过一个好年。”
小厮站在鹤如轼身后，都听得这话刺耳。阴阳怪气的，好像在说鹤如轼从一开始要留在千愿堂过年就不安好心一样。
鹤如轼为她斟好茶水，才起身去将那些红布一一掀开，果盘、装饰、玩具，应有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媚要在罄竹居设一个大堂。
鹤如轼的嘴角微勾，而后慢慢淡下去，直到掀完最后一块红布，才转身与朝媚对视说道：“东西我都很喜欢，今日你是在哪边用晚膳？”男人眉目星辰，神情寡淡，但又并非拒人千里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