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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再度打开，鹤如轼站在房屋的正中间，背后是黑暗，迎面是清冷的月光光线。
鹤如轼走到她面前，扳开她的手掌，将那小块岐山玉稳稳放到她掌心，语气无波无澜：“东西我替你拿到了，物归原主。”
朝媚看着手中通体碧绿，其中纹路全部汇聚绘成一个小狐狸。果然是岐山玉。传说在岐山住着一群善蛊惑人心的狐狸，个个都有绝世容貌、法力高强。
朝媚自然是不信这些妖魔鬼怪的，之所以用岐山玉当噱头不过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非凡罢了。岐山玉被前人滥采，世间少存，就连延续百年的皇室都没有几颗。
朝媚将东西收好，看向那凄冷的破屋：“你们这些人都喜欢过这种生活吗？”在她看来，老道士的屋子无灯无火，一入门久坐就是寒意钻骨而上，委实比她们这群人生活得还没有人气。
鹤如轼没有理会她，往前走，在院门边等她出来将院门关上后又兀自一人往前走。朝媚跟在他后面，没有多想，毕竟他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妄想匡助天下的人聊的话题都会沉重飘渺些，她可没兴趣和鹤如轼探讨。
他们走过幽暗的街巷深处渐渐走回光亮的大道上，大道两侧的店家还没有关门，小摊贩也还没有收档。朝媚藏在硕大的披风帽子下，无人发现。身边的男男女女吆喝的吆喝、讨价还价的讨价还价，垂髫小儿在身旁嬉闹呼啸而过，偶尔还有擦肩而过的三两酒鬼。鹤如轼发现这儿的酒鬼和别处的不一样，寻常酒鬼在路上总会发发疯，找找那个人的麻烦、想尽办法窥探下披风面纱下女子的面容，这儿的酒鬼全然没有这些举动，他们醉着都很规矩，只是自己隐隐约约地念叨什么。
越靠近千愿堂山庄，路上人烟就越少，直到山庄前数百里，了无人烟，只有萧瑟挺拔的树木在两侧无止境地蔓延，望不到尽头，平添可怖阴森之感。
到了山庄前，才再次有了浅浅的人气。站岗的守卫一刻都没有打盹，看到朝媚的时候反应机灵、态度恭敬。
从山庄前门到太易阁和罄竹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两人依旧无声。在乾州的日子，他们经常四人一起在竹林里走着，说的话总有尽的时候，那便默契地都闭嘴不言，在竹林里走到一定的深度，然后折返。
临近罄竹居，鹤如轼停下脚步，看着在前面转身略略意外的女子，将一路上记挂的疑问询问于她：“当时你做的那件好事是什么？”
朝媚一时没有理解，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蹙眉不悦：“老道士竟然和你说这些？我是让你们聊你们的五行八卦、生老病死的，可不是让你们在背后议论我的。”
鹤如轼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引人沉溺：“你若是觉得难以言表，也可以当作没听见我的话，不必回答。”
朝媚面对促然放大的面容，听完他的话之后笑意渐起。她往后退了一步，谁说只有女人能够以貌便能魅惑人心？“乾州，万花楼。你去过，应该知道那里养了很多孩子，都是被父母抛弃的，有些人做奴婢，有些人做名伶。我为还老道士的恩，当年救下了一个女孩，但也只是让她迟了几年成为万花楼的头牌。”
朝媚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的，既然她想救人，为何不将女孩彻底从万花楼带出来，随便安置一个地方也好过万花楼。
朝媚转身，往前走，不远处就是太易阁。
她还记得乾州的时候是她最危险的时候，所有人对她都虎视眈眈，包括张崔夫妇。那时晚娆被强制留在山庄内，美其名曰学艺不精、再加教授，实际上却是张崔夫妇用来要挟她的一张唯一底牌。那让受人掣肘，将他人困住如笼中斗兽的日子，她至今难忘当时的感觉。
“老道士算是我恩人，我不会杀他，所以他才这般有恃无恐，我的东西他都敢抢。”
鹤如轼止步罄竹居前，朝媚背对着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她的太易阁。
鹤如轼这才站在原地望着太易阁，他不认为为了那个恩情朝媚会让步到这个地步。那么，到底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自认或许这辈子不会得知这个问题的真相，那位老道士不知其姓名道号道观，也或许不会再有相见之机会。
太易阁内，晚娆坐在灯火下等她，瞧她面色如常也喜笑颜开：“东西拿到了？”
“嗯。”朝媚将那块岐山玉丢到桌子上，“那个老家伙是故意的，大概就是听说了最近的风言风语，想来看看我是否从良了。”
晚娆抿唇而笑，压低声音，贴近朝媚：“你一口一个老家伙的，可我知道，你是如何都舍不得动他的。”晚娆笑得弯了眼，有些话她俩不用说的太透，比如在这件事上，她们都知道是老道士将朝媚拉回了人间，促使当时被迫一直杀戮的朝媚能多多少少保留些人性。
朝媚没有说话，只是轻哼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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