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顶点小说网网biqu-g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在镇定剂作用下的楚恒睡得并不安稳,梦境如快放的录影带,在他眼前闪过,一回回触目但去来不及惊心,闪得他头痛恶心。惊醒时来不及下床,就翻身吐在了地上,因为翻身的动作太大,身形不稳,他下意识挥手去抚床头的桌子,结果把桌上的水杯滑落到了地上,人也没有稳住,重重摔在地上。
正在门外和yev通电话的般差听到病房里的动静,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摔在一片污秽里的楚恒还在不停地呕吐,忙推门进来去扶楚恒。楚恒对陌生的触碰异常敏感,一边挥手缩着身子躲闪,一边不停地呕着,胃里返上来的东西呛一鼻子,含糊地喊着“no!no!“
尽管般差是成年人,身材健硕,力气也不小,可是楚恒的躲闪趋于疯狂,再加上他身上有伤,般差也不敢强行去扶他起来。只好一边嘴上安抚他,一边按下呼唤铃找护士帮忙。
般差和yev的电话还通着,yev听到楚恒困兽一样的哭喊声,急切地在电话那头问般差发生了什么。
般差在寻问了赶来的护士和医生后,得知为了缓解疼痛,给楚恒的镇定剂里有吗啡的成份,楚恒的身体不适应,起了药物反应。
般差的中文达不到解释医学问题的水平,楚恒又听不懂医生讲的关于药物反应的英文,再加上周遭都是陌生的人,他心理上抗拒着不肯让人靠近,见人越来越多,就索性躲到卫生间里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让人进,接着呕,呕到胃酸都吐干了,再下来是吐得都是苦水。
yev在电话那边听到般差的解释,第一次把骂人的话讲在明面上,般差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职,把这位小爷给惹怒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骂人的话出口,yev就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口气对般差说“你盯着点,尽量安抚他,别让他伤着自己,我马上过来。”
yev来到医院时,年轻的住院医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草率失职,正低着头被闻讯赶来的主治医生训着。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并不知道yev的身份,但见般差都对yev敬畏有加,也就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歉。
yev来的路上已经平复心中的恼怒,他先是对在场的医生护士点头示意,打了招呼,然后立在卫生间门外静下来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楚恒这时已经停止了呕吐。沮丧和无助地缩在地上低声地哭泣着。
“楚恒,你还好吗?” yev试着拧了下门把手。“把门开开,让我看看你。”
yev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楚恒听着就觉得安全,他起身去开门时瞥见了镜子中一身狼狈的自己,他手忙脚乱地把毛巾打湿去擦身上的污秽,脏东西擦掉了,衣服上也留下了大片的水渍,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睛红肿,被汗水浸湿的浅棕色的卷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前,宽大的病号服,前襟,腿侧阴湿一片,人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少年的自尊心让他不想以这种面目示人,可以yev的声音是那么有吸引力,让他想躲在那声音里,不去理所有的痛和伤悲。
yev听到门锁卡达响了一声,他应声拧了下门把手,门开了。
yev身上穿着一套纯白色的家居服,出来得匆忙不有来得及换,只是在外面加了一件淡蓝色的外套,与此时的楚恒比起来,人显得格外的干净清爽。
楚恒看到他,紧绷的神经轻了下来,顿时觉得手脚都发软,扶着水池边上的手撑不住身体,向下滑。
yev伸手去扶他,楚恒被那一片洁白晃了眼睛,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扯前襟那一片湿衣服,人往后缩了一下,靠在墙上往下溜,“脏。”
yev见状,伸手扶住楚恒,去脱楚恒的上衣,楚恒这次没有躲,只是有些狐疑地盯着yev。
楚恒平本就白,这几日连伤带病,就更没有血色,在惨白的肤色映趁下胸口的那一大片青紫就更显得面目狰狞。
yev用手掌轻轻地按压在那一片青紫上,楚恒疼得咬着嘴唇,闷哼了一声。
“疼?”yev问。
楚恒点头。
yev把楚恒的脏衣服丢在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楚恒身上,扶着他走出了卫生间。
yev对着主治医生,微微躬身施了一礼,充满歉意地说“现在医院这么忙还麻烦您在这里,真的很抱歉。如果楚恒的伤情,可以在家里养的话,我想把他接回家去,把病房腾出来给有需要的病人。”
楚恒觉得自己就是在做一个漫长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梦。周一至周五朝七晚五穿着蓝天相间的校服去上学,周末和追风耳鬓厮磨,由干妈和楚晚秋陪着去游泳,夕阳下看楚晚秋在院子里的木犀树下清洗工具和发呆,这一切才是他现实的生活。他躺在一张有四根床柱的橡木大床上,床上用品是清一色的白,高挑的天花板上吊着一只咖啡色的风扇缓慢且无声地旋转着,屋内飘散着淡淡的依兰的香气,他手里还紧紧地抓着yev的衣襟,他昏昏沉沉地眼睛一张一合地瞄着身边合衣躺在他身过的yev,绵长而舒缓地呼吸,这棕色皮肤黑色卷发的异国少年,此时竟成了他在梦中唯一的依靠,多奇怪的一个梦呀,楚恒合上眼想,等这一觉醒来,听到窗外的鸟叫,闻到院中陶土的味道,就应该又能听到楚晚秋轻轻地催促他快点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楚恒在一片清脆的鸟鸣中醒来,落地的窗帘透一层薄弱的光,隐隐映着室内家具的轮廓,依兰的香气已经散去,枕边传来淡淡的柠檬草的香味,楚恒侧身偏头看到一套白色的家居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枕边,他伸手摸了摸,手感和楚晚秋的云锦睡衣的面料相似。
侧身时扯动着断裂的肋骨钝痛,楚恒在现实与梦境中徘徊,最终他还是执意地选择了再次合上眼,把周围的一切又归属于一场离奇的梦境。
中午时分yev进来看了楚恒一次,见他还睡着,就没有打扰他,晚上再来见楚恒还躺在床上,桌头柜上放着的午餐点心,水都没有动。
他轻轻摇了摇楚恒,楚恒皱着眉头,似乎很不满意被人打扰,往床里缩了缩身子。
“楚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yev不肯放过缩着一团的楚恒,加重了手上推摇的力度。“你打算绝世吗?”
楚恒没有饿死自己的打算,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个梦快点做完,醒来以后,洗脸刷牙,吃完楚晚秋做的早餐,再让她陪着一起骑车去学校。
yev见唤不醒楚恒,想着一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大不了,也许他是因为太虚了,让他睡睡也好,转身要离开时,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衣襟又被楚恒攥在手里,楚恒攥得并不紧,yev往回抽自己的衣服时,楚恒感知到手中越来越空虚,溜走的似乎不只是那片衣角而是安全感,他不禁皱紧了眉头,对着袭来的恐惧无助地抽泣着。
yev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着这个捡来的异国少年格外纵容,听着他小兽一样的抽咽声,就没有再扯自己的衣服,而是轻轻地翻过楚恒,半靠在床上,摸出手机刷了一会新闻,以检查了一下邮件,不知不觉就在楚恒身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