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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天鹅绒面镶嵌的丝绵被铺就。蓝末被韩旭尧不留情面的放倒在床上。却是真正不想醒來。于是完全无视韩旭尧的呵斥。继续呼呼大睡。

“你继续装睡也可以。”韩旭尧突然不着急了。他走向殿中西南方的软榻。用手摆弄了一下屋内唯一的香炉。“一会儿我让姑母亲自來见你。”

蓝末惊了惊。她再愚钝。也明白韩旭尧口中的姑母姓甚名谁。她还沒有准备好。她还不想见这个丢弃自己的人。纵然她曾经是那么的想要保护她。

“等等。我醒了。”蓝末扶着床坐起來。她的头发很乱。精神头也不太好。旁边的女婢看了看。竟是开始窃窃私语起來。

这女子不知王爷从哪里找來的。一看就是缺血气。五公主是不在宫中。但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來顶包住下。

你不懂。这事儿皇帝可是同意了。

是么。七王爷好手段。竟是陛下都说通了。我们又在这说啥子。

“都听见了。公主醒了。赶紧伺候着。”韩旭尧轻咳一声。扫视了一眼不敢再多言的女婢们。不一小会儿。内殿中就只剩下他跟蓝末两个人。

宣池殿顶是用上好的沉香木打造。碧瓦朱檐。雕栏玉砌。一眼望不到头的殿内格局。蓝末倒是有几分重返北胡皇宫的错觉。檐下“宣池殿”匾额为消失已久的梅花小篆。蓝末虽沒度过几年书。却是对这书写体有着熟悉的感觉。梧州的醉风楼。沿用的就是这种梅花小篆。难不成两者之间有什么莫名的联系。

“你盯着殿匾看什么。”韩旭尧一拢青衣玄纹云袖。微抬眼睑。温柔的看向蓝末。幽幽问道。

“这个字体好像很久沒有见过了。”蓝末粉光若腻。眼中透着异样的神彩。她回答道。“说吧。七王爷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本王以为你稍作歇息。咱们再谈后面的事情。”韩旭尧竟然在推辞。他不是想快些折磨自己么。蓝末狡黠地目光迎上韩旭尧有些躲闪的神色。这不像他。.让他心软。还是他发现了更好的更有价值的利用。

蓝末沒有点头认同。她在寻找机会。殿中空旷。以一人之力挟持面前的男人。兴许可以借此溜走。因忘罗香暂时恢复的体力。应有七成的胜算。

殿中本该晕着一层淡淡的温润气息。骤然间因蓝末瞬冷的目光而斗转星移。殿中轻盈的雪缎忽而闪过一道异色光芒。带着凌厉的血红。缠绕着恨意向稳稳坐在软塌上的男子袭來。

韩旭尧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深黯阴郁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倾泻的头发。优雅散在耳边。耳钻发出幽蓝的光芒。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惊叹。他的身子微微偏侧。一股冰凉的气息围绕在他的身边。右手的掌风一鼓作气。直直逼近蓝末所站立的方向。

半人高的梳妆台上。随手拾起一枚就是能够致人死地的尖锐发簪。蓝末侧身避过韩旭尧的反击。眼角带嘲弄地笑意。伸手拾起一枚享有夜明珠的玲珑发簪。一个运气回转之间。就朝韩旭尧的脖间掷去。

许是沒有料到末儿的激变蜿蜒持续。韩旭尧已然起身步步靠近。两道人影宛若游龙惊凤。候在殿门外的侍婢全然听不见殿中的响动。但从琉璃窗透过的晃动浮影。一点一点让人顿生怀疑。

两人一会靠近。一会分离。就好像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丝线。一缕一缕让众人摸不着这王爷跟公主是要做什么。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不会乖乖顺从你的安排。抑或决定。”蓝末手中的短簪尖锐的一头抵住了韩旭尧的腰部。

韩旭尧沒有过多的表情。他从后死死扣住了蓝末的脖子。他在蓝末的耳边呼着热风。故作轻声道。“我不会杀了你。你还得好好活着。听话。”

“你手中的棋子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我……”蓝末想不明白。她却要强自镇定。跟魔鬼谈判。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你不是棋子。你是本王的妹妹。”韩旭尧忽然松开手。他将微微发抖的蓝末转过身來。让蓝末从正面看向他。“你是在怪我用囚车对待你么。”

“我。笑话。我为什么要怪你。”蓝末失声笑道。她沒有放松警惕。可是心间却涌上一股说不出來的滋味。说到底。韩旭尧确实是自己的亲人。在亲人这一个层面。他不能对自己太过残忍。可是即便如此。她怎么还是有种沦为鱼肉的感觉。

“皇上驾到。”

殿们外忽而响起的长长通传声。让殿内的两人都停了手。

“你真是好手段。竟是请了皇帝來。”蓝末不忘奚落韩旭尧。因为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知情的神态。看來这是有人提前知会不该知会的人了。

“我沒有。”韩旭尧明白这声通传是从外殿传來。他将蓝末挡在身后。一改冷冷的做派。提醒道。“若不想一会在大牢待着。就好好的听我差遣。不要乱说话。”

蓝末沒有做声。她再不济也明白。她此刻站着的土地是东原的土地。这片土地的所有者自然是那个能够一手遮天的东原皇帝韩子虞。她能够跟韩旭尧抗衡。却是不能得罪跟自己毫无恩怨的东原皇帝。这句话就算韩旭尧不提醒。她也是懂的。

当两鬓斑白。头顶九幕珠帘的黄袍老人在奴婢们的拥护下。从远处不动声响地踱步而入的时候。蓝末是悄悄抬眼看了看那个传说中的在位时间颇久的东原皇帝。韩子虞的眉眼间像极了母亲。慈祥的面容若是除却那一身尊贵的装扮。跟寻常的老头确然沒有什么分别。

正当末儿暗自揣测的时候。跟在老人身侧的女人一直微低着头随行在身后。蓝末心中存疑。此人穿戴不像后宫的妃子。却有点像内命妇。可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内命妇怎么有资格随行在皇帝的身侧。

“儿臣参见父皇。”韩旭尧拉了拉蓝末的衣角。立刻行了九磕叩拜之礼。

“平身。”韩子虞抬手。他的声音很浑厚。有帝王应有的厚重感。只见他坐在离两人稍近的楠木椅上。身侧的女人立刻朝其他随行的侍婢摆摆手。无关的人也就撤了出去。

“儿臣不知何事惊扰父皇大驾亲临此处。”韩旭尧装傻的功力似乎有些浅显。他将蓝末挡住。却也挡不住皇帝看向末儿的目光。

韩子虞年逾半百。又怎么会随意被自己的儿子糊弄。他道。“你接了一个女人入住你五姐的宫殿。除非朕瞎了聋了。怎么能让你坏了规矩。你说吧。这个女人何以妄称公主。她是谁。朕怎么从來不知道朕又多了一个女儿。“

韩旭尧沒有立刻作答。他倒不是害怕。他只是在感慨父皇扮猪吃老虎的伎俩也从未更替过。他自是得到了韩子虞的首肯。才将蓝末带回宫中。可是此番他却來对自己兴师问罪。韩旭尧暗自苦笑。终是答了一句。“那依父皇应该怎么办。”

“子姬。你看看吧。这人你认识么。”韩子虞无视儿子的话。本就是一句抛砖引玉。他看了看候在身侧的女人。蓝末这时才看到她微微抬头的瞬间。竟然是……

“臣妹。臣妹不认识她。”韩子姬的话沒有让在场的人吃惊。懦弱胆小。害怕惹事是她已经形成的惯性。

蓝末浅笑。她的母亲自那次走后就变成这样了么。竟是相见也不敢相认。只是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连累她吧。会连累她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那个蓝末从未见过的天牢父亲。可笑。

“噢。不认识就罢了。你自己说说你是谁吧。”韩子虞老谋深算的眼神让蓝末看的有几分不悦。但是她却必须來答这个问題。她突然不想离开这里了。因为她看到韩子姬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她也许知道些什么。

蓝末看韩旭尧沒有帮衬的意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她心中已明白今日之局为何。她道。“蓝末。”

“蓝末。蓝末。这个名字不是子姬的女儿么。”韩子虞的步步紧逼。让身侧已然站立不稳的韩子姬有一种撕裂的感觉。

殿中的气氛愈加压抑。沒有人能够猜到皇帝的意思究竟是想怎样。然而蓝末看母亲的虎口终是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她的神色就再也不能平静下來。“陛下既然知道民女是谁。为何要这样胁迫民女的母亲。若是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陛下吩咐一声就是。断不用如此折磨人心。”

韩子姬如临大赦。她从來不知。她沒有放在心底的孩子。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对自己施以援手。她从來不知。血脉相承的亲人并不是只有天牢底下。那个迟迟不愿见自己的心狠男人。但是。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去做那种事情。

“子姬。她既是承认。你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朕让她去的地方。自然是为她好。为韩氏好。为东原好。”韩子虞的话音未落。却见韩子姬突然如离弦的箭。一个猛扎就要撞上殿中粗壮无比的大理石拱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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