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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下,草原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首。
血水渗入草原。
野草浓密而茂盛。
莫非,这丰饶美丽的草原真的是人血浇灌出来的?
络腮胡跟红脸男子悠然收刀,策马而立。
刀柄上的马头雕像高高昂起,似要狂奔。
那面绣着虎头的厚重旗帜躺在地上,被马蹄踩成了一块烂布。
就他们,也配打个虎头旗?
哈哈,打个鼠尾旗还差不多……
络腮胡跟红脸男子看着旗上早变的破烂不堪的虎头,仰天大笑。
流沙帮骑来的马,照单全收。
至于那些尸首,到了晚上,有的是狼群替他们收拾。
从此,世上再无流沙帮。
流沙帮消失了。
大漠还在。
大漠中的贫困人还在。
大漠中贫苦人贫苦的生活还在。
对他们来说,有一个流沙帮、没一个流沙帮,似乎都一样。
最大是贫苦来自大漠的贫瘠和凶险。
虽然有流沙帮的盘剥。
没了这些盘剥,他们的日子照样困顿不堪。
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贫穷、这种苦难。
不适应又能怎样?一辈辈还不是这样下来的。
吃肉是一天,喝粥也是一天。
一天一天的生活,都得这么过。
有多少不甘贫苦的人,不顾老人劝阻,犟着脖子走出了大漠,结果怎么样呢?多少人出去了,多少人再也没有回来。
看看那个流沙帮,在大漠上何等霸道何等风光,一到草原,还不是悉数死在了弯刀之下?
连旗帜都被马蹄踩烂了。
大漠的风照吹。
大漠上的生活依旧在继续。
牛爷的生活也在继续。
一爿小小的酒馆,生意时好时坏,因为地处交通要道,总之,生意还是说的过去。
提供他一个老汉并羊倌尤二嫂的衣食绰绰有余。
虽然有时会遇上些耍刀弄剑的人,但总之,平静的日子还是占了多数。
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少轻狂之辈,又有谁不会喜欢平静?
又有谁不会喜欢安宁?
日子过的宁静,又衣食无忧。
好的生活,不就是这样?
想想来到此地也有二十年了。
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二十年的光阴,大漠还是大漠,草原还是草原,两界山,照样还是两界山。
连屋后那颗白杨树,既没有被雷电劈掉,也没有被谁当成柴火砍掉,它还是它,还是那棵白杨树。
树下的两座坟茔,还是两个不起眼的小土堆……
只有他,一年一年变老了。
当然,更多时候,他不会这么想。
那是一个再简陋不过的酒馆。
三间门面房,土屋。
一分为二,前头的做店面,后头做厨房,并分成两间卧室,羊倌尤二嫂一人一间。
屋后是个小小的院落。
院中别无景致,只是堆满了木柴。
院落后面,又是三间土屋。
两间是酿酒的作坊,边上一间小小的屋子,自然而然,成了牛爷的卧室。
每天天不亮,牛爷就早早起来。
每天早上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劈柴。
劈完了柴,就去生火。隔三差五的,还要烧酒,这些技术活显然不是羊倌跟尤二嫂这种粗笨的人能应付得了的,还得牛爷自个动手。
生好了火,打开两扇木门,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牛爷自然是掌柜,羊倌跑堂,尤二嫂掌勺,多少年下来,配合的也算默契。
没事的时候,牛爷总坐在柜台后面,不声不响望着对面的荒原,那双深陷的眼睛中,似乎藏了太多的往事……
但他总数一言不发。
总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活似一块山石。
只有在每个黄昏,牛爷总会端上几壶酒,默默走到屋后那棵白杨树下,一个人对着两座坟茔,坐上很久,很久……
谁也不知道那是谁的坟。
多少年来,牛爷的这个习惯一直未曾改变。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开了二十年的酒馆,不同于一般的商人,如此之漫长的经商生涯,并没有让牛爷养成那种商人们惯有的势利嘴脸。
相反,他很少主动跟客人打招呼。
他当然是个童叟无欺的人。
他的酒食永远货真价实。
尽管尤二嫂厨艺有限,人又生得粗鄙不堪。
但在这个僻远的地方,炖烂了羊肉、炸脆了花生,不欺不诈、不打折扣就已足够了。
至于放多了盐放少了姜,一般酒客食客并无这般挑剔。
他也很少会去专门注意一个人。
除了那个少年。
那个粗布衣衫、总一言不发的少年。
他经常来牛爷的店里喝酒,总坐在那个靠墙角的位置。
除了跟羊倌要酒之外,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他每次都是面墙而坐,永远留给大众一个消瘦的背影。
他的腰带上永远插着一把剑。
即便是喝酒的时候,那把剑也一直插在腰带上。
尽管那剑是那般的粗陋。
没有人知道他从那里来。
也没有人知道他将去往何方。
他像一匹狼。
一匹孤独的狼。
一匹在荒原上独自行走的孤独的狼。
每次他来喝酒。
坐在柜台后的牛爷总会不由自主地多看他几眼。
看他的背影。
看他喝酒的姿态。
看他腰带上那把粗陋之极的剑……
有些时候,看着看着,牛爷那双浑浊的眼睛中,竟然会闪过一丝激情的火花……
那是怎样一个少年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