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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和大牙出来,就喊着阿娇,径奔野菜家去,四个小大人聚在一起商议对付小霸王之策。
大牙道:“干脆直接打上门去,我这功夫可没白学。”
野菜不屑道:“你就学会了一招也敢打上门去?”
大牙道:“我这一招可厉害了,不信你问布丁。”
阿娇道:“打架我害怕,但是一定要给布丁哥哥出气。”
野菜道:“气是一定要出,不如这样,小霸王在县学还有些课程,尽管他淘气很少去上,但每月初一十五的经学课程他还是会去的,我们不如在半路埋伏他。”
布丁道:“万一他不去咋办,岂不干等?”
野菜道:“不会的,因为讲经学的陈夫子是他三舅,他若不去,陈夫子就会告诉他的老爹。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假借夫子的名义去喊他。”
布丁沉吟片刻,重重点下头。
一转眼工夫就到了丹桂飘香的八月初一。已是日上三竿,小霸王昨夜玩得太晚,此刻犹在被窝中酣睡。仆人阮二来到床前,轻声道:“少爷,该起来了,刚刚三舅老爷派人来催,说经学的课程就要开始了。”
小霸王揉揉惺忪睡眼,骂道:“老东西不是一早就出府去了吗,还学个鸟。”
阮二道:“可是少爷,今天是您三舅老爷的课程,不去恐怕不大合适吧?”
小霸王一拍额头,“晦气,原本以为老东西不在家可以睡个懒觉,怎的偏偏逢上初一十五。”看阮二犹自站在那里,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爷爷我更衣。”
阮二忙取来衣服,服侍小霸王穿戴整齐。
简单吃了点东西,小霸王就带着阮二和几名随从上路了,半道上正碰见孙梓寿带着三四个随从,二路人马合为一处,十来人招摇过市。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望风躲避。
说话间就到了离县学不远的松树林。松树林不大,一共也就几百棵树,松树林背面就是县学所在。这些树是当年布泰珲建立县学时亲手所栽,原意是给县学起个挡风墙的作用。小霸王一行人说说笑笑,就待穿过树林进入学堂。这时,打头的阮二突然停住脚步,“少……少爷……您瞧。”
小霸王闻言,一把推开阮二,只见松林小径正中一人抱胸而立拦住去路。孙梓寿一眼瞅见,先是一愕,看看四下无人,不由冷笑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号称‘北门哈巴狗’的布丁吗?”
他们仗着人多,丝毫不把布丁放在眼里,哈哈大乐。小霸王鄙夷道:“你小子真是命大,那样都没打死你。怎么着,手下败将又来讨打了不成?”
布丁嘿嘿道:“谁是手下败将还言之过早。”
小霸王道:“这么说,你是不服,还想跟爷爷过两手?”
布丁道:“哼,当日你们车轮战,少爷我累脱了力才叫你捡了现成便宜。放在平时,我一腿下去早将你摔个半死。”
小霸王不屑道:“就你这猴样,能一腿扫倒你爷爷才怪。”
布丁道:“有种的你站那儿,叫我再扫一次。”
小霸王嘿嘿道:“好叫你输得心服口服,来吧。”说罢,吐气开声,扎了个马步。
布丁却迟迟不过去,小霸王骂道:“小狗,你还等什么?”
布丁指指他身后道:“这么多人在你身边,我若是将你扫倒了还能有好?”
小霸王道:“你们都退后,瞧我怎么收拾他。”孙梓寿等人对小霸王充满信心,闻言向后退了十来步。
布丁这才走过去,边撸袖子边道:“还得事先说好了,不论谁胜谁负都不许找家里人的麻烦。”
“你哪那么多废话,再不动手,爷爷就不客气了。”
布丁道:“叫他们再退后十步。”
小霸王朝后一摆手,众人又退十步。阮二有些忧心忡忡地道:“少爷可要当心,这小子出了名的贼滑。”
小霸王不屑道:“贼滑之人,最是没真本事,少爷偏就不怕他这样的。”
布丁嘻嘻笑道:“那你可得准备好了,少爷要出腿了。”
说罢,走至小霸王身前,学着小霸王开声吐气,摆出一副武人架势。小霸王只是满脸不屑,就等着布丁一腿扫来。他便像上次一样,反腿一扫,将布丁再一顿羞辱。不料,念头未完,只听一声脆响,紧接着右腿传来剧痛。小霸王惨嚎一声,抱着腿翻倒在地上,“哎哟佛!”布丁计谋得逞,趁着小霸王倒地不起,上前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骂道:“跟你家少爷比功夫,差得远呢你。小霸王从今倒着念:王——八——小。”
孙梓寿等人见小霸王吃亏,一声呼喝:“快上,别叫这小狗跑了。”
布丁朝众人做了个鬼脸,撒腿跑人。众随从中不乏身手敏捷的,紧紧跟随布丁,始终离布丁三丈左右的距离。布丁跑到松林尽头小土坡处,猛地从土坡上跳下一人。那人头戴面具,手持一根丈长碗口粗的竹竿。一声大喝,拦住众人,竹竿一摆,喝道:“横——扫——千——军——”
众人不防,当即就被竹竿拨拉倒一片。布丁哈哈一乐,“再追把你们腿都打折了,看你们怎么给人做狗腿子。”
不消说,面具竹竿男自然就是大牙。大牙埋伏在此,是布丁计谋里的一部分。他知道小霸王整天身边不离人,就算击败了他也很难脱身,特意叫大牙在此断后。又担心铁扁担打死人,遂找个根粗竹顶替。如今一看,也多亏没用铁扁担,要不然被大牙扫中者不死也得筋断骨折,那就真闹大事了。
旗开得胜的布丁和大牙来到江边巨石畔。阿娇和野菜早在此烤鱼相候,尽情嬉闹了一下午,眼看天色不早,四人才磨磨蹭蹭地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布丁傻眼了。家里那扇黑漆的木院门没挂在门框上,而是横在路中间。从院外到屋里,家具零星散落一地。布丁马上明白自己这回是真惹祸了,他担心布毛。喊道:“老爹,恁在哪里?”
不见回声,布丁越发慌张,从院里找到屋里,又从屋里找到院里,就是不见人。正感焦头烂额,只听头顶一声咳嗽:“咳咳……唉……”
布丁一抬头,只见布毛骑在梧桐树枝上,嘴里依旧叼着大烟袋。表面上看不出受过什么伤害,布丁这才放心,问道:“爹呀,恁这是在作甚?”
布毛翻翻眼皮,“躲呗。”
布丁眼睛一亮,“恁知道他们要来砸咱家?”
布毛吐出口烟,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爹种这棵梧桐没白废功夫。”
“恁真聪明,早料到这一天了?”
“嗯……咳咳。”
布丁喜笑颜开,“爹呀,这么说,恁不怪俺咧。”
“咳咳……孩啊,把梯子搬来让爹下来,都在这上面待了三个时辰了。”
“好。”好在家里的烂木梯子人家看不上眼没有砸,布丁跑到墙角把梯子搬过来架到树上,两手扶住梯身问:“爹呀,恁没有梯子是咋到树上的?”
“咳……爬呗。”说着,布毛下到地面,一挥手扔掉大烟袋。布丁立感不妙,不等转身已经被布毛顺势按在梯子上。布毛一把扯下布丁的裤子,“我叫你痞。”一巴掌扇落。院子就传来布丁的惨叫:“哎哟佛!爹呀,俺不敢咧——哎——哟——佛——”
布毛打了布丁一顿屁板,终究心疼布丁大病初愈没敢用大力。小惩几下,就饶过了布丁。夕阳西下,爷俩坐在院子里,望着邻居的烟囱里冒出的阵阵黑烟发愣。布毛把着被砸穿了的锅底翻来覆去地看,叹道:“孩呀,为啥不叫你招惹他们。自古贫不与富斗,咱砸烂人家一支锅,人家再买支新的。可他砸烂咱一支锅,咱就没做饭的家伙了。”
邻居张婶端着碗玉米饼子送进来,递到布丁面前。布丁是张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是为数不多喜欢布丁的人,布丁因此也对她格外亲热。
张婶数落布丁道:“布丁啊,你该长大了,以后可别再去招惹王家了,县大老爷都惹不起,你是作死啊。王家已经发话了……”
“咳咳……咳。”
张婶看了眼布毛,显然,布毛是有意阻止张婶继续说下去。但张婶还是忍不住说下去:“布丁啊,都说你把那小霸王的腿踢折了。王家传话说三日内不见你,就把你爹的腿也打折,还要将你们驱逐出城。你快想想办法吧,你的智慧到哪里去了?跟那帮子恶人是不能硬来的。”张婶絮絮叨叨着走了。
布丁低头不言语,心情糟糕透顶。尽管在揍小霸王之前,他也有所预料,但毕竟少年心性,脾气总是要大过理智。等恶劣的结果产生之时,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心性也就随之成熟,所谓不吃一堑,难长一智。人的心智不就是在磕磕碰碰中成熟的吗?布丁怀着郁郁的心情,夜里跑到江边巨石上思索了一宿。
第二天下午,王府内宅。城内最好的跌打大夫黄郎中给王鸿波看完伤势,涂上些许药酒。王庆远请他到客厅暂坐,问道:“黄先生,犬子的伤势如何?”
黄郎中道:“令郎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有些瘀肿罢了,不碍事。试问,少年人谁个能免得了磕磕碰碰?”
王庆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定,道:“哼!多亏如此,不然,定要那小狗赔命不可。”
黄郎中忙道:“王老爷万万不可如此,说句知心的话,令郎近年来在城内的所作所为,您可曾知晓?”
“这……”王庆远老脸一红,他长着耳朵,自然明白黄郎中的意思。窘道:“唉,犬子近来确实有些任意妄为。只是……唉……黄先生自然知道老夫的难处,对待此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管教。”
黄郎中呵呵笑:“所以我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令郎此番受点教训对他日后来讲或许是件好事。”
“哦,先生请明言。”
“呵呵,令郎就是自小过于受宠,缺乏管教,才养成今日骄横跋扈的性格。如今,遇到同龄的布丁终于尝到些苦头,试想,叫他在年少时多吃些苦头,提前收敛下性子,总比日后在仕途上吃到苦头强吧?”
王庆远细细一品位,“嗯,不错,先生此言,甚为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