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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乳不巨，何以聚人心？
每当想起某位平胸网红的豪言壮语，曹天啸就如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充满了力量。
自己虽然一无颜值，二无才艺，可是自己有一夜成名的伟大抱负，有废材崛起的远大追求，直播当网红的梦想，曹天啸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古人云，不经贫穷难做人，未经打击永天真。曹天啸穷困潦倒，简直是在苟且偷生，尝遍了做人的苦辛。
三番两次的创业失败，倒霉透顶，曾经的斜杠青年，梦想着杠上开花，自然对古人的教诲置若罔闻，还想着四处折腾，依然天真的认为，大放光彩的时机，杠上开花的那张牌，就在下一次创业之中。
所以，再一次赔光了家底，沉沦在高利贷的苦海之中，曹天啸又跑到花样直播间，给自己起了一个“曹根累”的昵称，也好博得广大草根看客的同情与共鸣，做起了直播，梦想着一炮走红，成为月入数十万的网红，咸鱼翻身。
曹天啸坚信，未曾悲催难网红，不经苦逼永平庸。只有像自己这等走投无路的人，才能在直播时豁得出去，想尽千方百计，吃尽千辛万苦，哪怕走过千山万水，也要吸引人的眼球，成为网红的概率，也就大的出奇。
今天正值清明节，正有凄雨冷风，肆虐万野。更有恐怖的电龙张牙舞爪，实在颇不寻常。
清明时节雨纷纷，电闪雷鸣最销魂。这样一个日子，曹天啸自然不能错过，一番周密策划，就要在直播间里搞事情，也好博人眼球，求来关注，盼来打赏。
已经是深夜，只见渊源泉村一座荒草丛生的农家院落，依然灯光闪烁，在电闪雷鸣中格外扎眼。尤其在闪电照亮房门的那一刻，一行血红大字“曹天啸欠钱不还，天打雷劈死全家！”，是这样的触目惊心。
更令人心惊胆寒的是，这个破落的小院，不时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的尖叫或者狂笑，还有五音不全的歌唱，再夹杂刺耳的电音，听来尤其阴森恐怖。
当午夜的12点准时来临，一种更加歇斯底里的疯狂，如期而至。
破败的四间瓦房的最东面那一间，原本亮如白昼的灯光，瞬间暗了下去，一丝幽蓝的灯火，忽明忽灭，整个房间诡异顿生。
突然间，一个诡异的人影，从背光的角落里猛地蹦了出来，上蹿下跳，白色的头发上下飞舞，藏蓝色的清朝大臣服左右摇摆，尤其两只高抬至肩膀的胳膊，直挺挺地向前伸展着，居然就是恐怖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清朝僵尸。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僵尸大声喊叫着，在幽蓝的光线中蹦蹦跳跳，似乎在寻找杀身仇人。
“砰！砰！砰！砰！砰！砰！”僵尸现身的房间外，几个男人撑着伞，用力的砸起了大门。
你还别说，曹天啸口口声声找仇人，还就真有和他苦大仇深的冤家对头找上门来。
曹天啸做贼心虚，吓得猛一哆嗦，一个重心不稳，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再无一丝声息。
“曹天啸，我们左邻右舍看你穷逼一个，一直忍你！可你清明节的三更半夜，还不让人安生，对得起我们曹家死去的列祖列宗吗？你这个混球，是不是太缺德了？”
“头些日子，你鬼哭狼嚎，天天发神经的又唱又跳，我们也就忍了。你却蹬鼻子上脸，又在大半夜的装神弄鬼，你姓曹的，还要不要脸？”
“曹天啸，我们也不是赶尽杀绝。要脸的法子，那就是停了你那个破直播！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对着电脑又唱又跳，这算哪门子发财之道？”
“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欠了一屁股债，该不是一时犯浑，被逼成神经病了吧？”
“唉，这小子也真是个傻蛋。本本分分的上班，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自作孽，不可活呀！大半夜的，也别再和他一般计较，明天再找他理论吧！”
几个邻居，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曹天啸可怜，怒气也就消了大半，再加上风大雨急，也就四散而走。
没有了众人的聒噪，曹天啸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羞愤，一声凄厉的哭喊穿透黑夜，传向远方，正好和天空中的一声惊雷撞在一起，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曹天啸扮作的白毛僵尸，就在这声惊雷中弹跳而起，蹦到这间破烂直播间那个三成新的手机屏幕前。
只见裂成三块的手机屏上，一个热泪奔流的白毛僵尸凄凄惨惨，脸孔极度扭曲变形，再配上这身僵尸服，邪气陡增。
手机屏上的弹幕越来越多，曹天啸的花样直播间游客陡增。僵尸那双呆滞的眼睛，盯着越来越多的弹幕，没有兴奋，只有愤恨与绝望。
“说好的僵尸直播呢？真他娘的扫兴，老子赏你一坨屎！”
“没才没艺，别来装逼，还有脸来花样开直播，赶快滚吧。”
“主播好可怜，可以去死了。要不，你死给我们看看！大爷打赏你66个糖果。”
“去死吧！去死吧！马上直播自杀，算是取消僵尸直播的道歉！”
“这就去充值，坐等自杀表演！A类不可怕，没有打赏，没人开守护才可怕！主播加油去死！”
……
曹天啸实在看不下去了，颓然倒地，躺在地上哭成了一个泪人。
孩子已被岳父家接走，无力面对现实的妻子，已经远走他乡，暂别纷扰。面对百万外债，他一个月四千块的工资，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蚂蚁花呗仅有的一千块额度，曹天啸一咬牙，就被他花了个一干二净，在网上购置了直播设备。他孤注一掷，就像红了眼的赌徒，把自己的全部未来，都押在了直播上。
可是，漫长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他只有五十多个粉丝，一万多分的贡献值，提现的话，也就几十块钱，就连联通一个月的流量包都付不起，靠着直播咸鱼翻身，已无任何希望。
想到这般绝境，回忆着直播间游客们扔进来的刀子，曹天啸的心境跌到了谷底。
一百万贷款，三十万高利贷，他这辈子不可能再还上了！
妻女也都离他而去，原来红红火火的快递生意，也被债主强逼着低价转手，还了人家的欠款。
他也曾在起点进行了五年之久的网文创作，可惜经常断更，迟迟未能签约，网文崛起之路，也已经成了死胡同。
想到这里，曹天啸心灰意冷，一种被压抑了很久的自杀冲动，排山倒海，让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把将麦克风攥在手里，泪奔中绝望怒吼。
“亲人们，我曹根累五音不全，颜值不够，却又没有才华来凑，搞笑逗比全是生搬硬套，喊麦都找不到节奏感，实在是直播界的大傻逼，人生路上的倒霉蛋。我活着，实在是个大笑话！今天，我就在我的直播间里，死给你们看！”
说到这里，曹天啸对着自己的脸蛋蛋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又把麦克风线往脖子上缠了一圈，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