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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天,玉兰解,紫荆繁。
远天繁闹的街市昭示着宥国天子脚下的富饶,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将风起云涌的暗流掩盖,即使那朝堂之上战火一触即发,也叨扰不了这太平远天的百姓。自古天子无情,百姓如蝼蚁,不过各自过活罢了。
锦绡一袭鹅黄色的衣裙自软轿上下来,远离闹市的宸王府大门口早已有管事的等候了。
见锦绡下了轿,便领了锦绡进去。
约莫有一刻钟的时辰,王府内外都无异常,锦绡竟大大方方地出了宸王府,锦辰未有为难她,王府里任何一个人也未有阻拦。
只是她前脚刚一踏出宸王府的门槛,随后那曲折环绕的九曲回廊里出现一抹淡紫色身影,墨静跟在墨倾城身后,直直地看着那个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出了门去。
锦辰身穿蓝黑色华服,裁剪得体,面料尚佳,一看便价值不菲。待锦绡离开后,锦辰自会客厅里出来,在走廊上站定,双手交于后背,似乎是随意的样子,对着面前一片空气道:“公子造访吾的王府,正门不走偏生上那房顶是为何,不如下来见一面,如何?”
守在会客厅周围的侍卫丫鬟皆是一愣,这三王爷莫非是得了失心疯?正当众人诧异锦辰作为时,王府房顶上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今日来得匆忙,未有备礼,饶了三王爷的雅兴,在下在此陪个不是。改日在下必定登门拜访,今日便先走一步。”
话音一落,王府红砖绿瓦间,只留下白色衣角的一个虚晃的影子,人却早已离了王府。
锦辰面色一沉,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唤道:“石峰。”
好似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影子。
石峰一身黑衣,面上带着黑巾,对锦辰拱手一礼道:“属下在。”
“宸王府也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么?守卫监管不力,都拖下去杀了。”对于杀伐果断的锦辰来说,杀几个侍卫如同踩死几只蚂蚁一般毫不在意。
锦辰放下右手,两手背于身后,转身离了会客厅。
宸王府的管事安排了软轿送锦绡回了客栈,锦绡道了谢后旋身上楼回了房。
一打开房门,京城御早已在屋子内了。
此时已是夕阳既沉,月上枝头。
朗朗晴夜,花出窗梗,一阵清风袭来,抚去锦绡深锁的眉头。
“你回来了。”京城御平常一问,竟让锦绡不由得心头一暖,这个浮华的尘世,也有了一丝朋友的温情。
“嗯。”锦绡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
“三王爷,没有为难你罢?”京城御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但就是想借机与她多说两句。
锦绡白嫩如葱的手指端着那质朴的木茶杯,缓缓走近窗梗,那轻柔的夜风温柔的抚慰着她的脸庞。
也不知京城御能否看见,锦绡兀自地摇摇头,押了一口茶水,道:“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罢。”
京城御知自己多扰,颔首回道:“那你早些休息,有事唤我便可。”
京城御正欲转身,身后又传来锦绡和着清风的声音,“京城御。”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全名,京城御不由得一怔,转身下意识回道:“嗯?”
朱唇未露贝齿,茶香在鼻翼间浮沉,“我们是朋友罢?”
“自然,御某一直将锦姑娘当作挚友。”
“绡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所为之事都枉顾性命,所幸以得公子照料。绡也不知何便不在人世了,今日便先向公子道谢,谢一年的相识之恩。”锦绡将茶杯放在窗台上,福身盈盈一个拜礼。
京城御立马拱手弯腰,回了一礼,“御某能认识锦姑娘也是御某之大幸,继而又是师命所托,御某定当为了锦姑娘之事义不容辞。”
锦绡莞尔“夜深露重,京城公子休息罢。”
“御某告辞。”京城御出了锦绡的屋子。
锦绡再次转身望向窗外,鸟雀在枝头弹跳,树枝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垂下眼睑,木茶杯里的茶水都快见底了,她旋身走向八仙桌,又给自己掺上一杯。
这一坐下,她便累的再也起不来了。
为了她,为了母后,将这么多无辜之人卷入其中,真的好么?
锦绡不止一遍地反问自己。
可世人不都陷于这尘世的纷争么,官位皇权,爱恨痴缠,人世大抵如此。
一杯茶水下肚,她也懒得再赏夜风,便宽了衣带入榻而眠。
月上东山,月光如莹,分撒尘世,一夜清梦,难得好眠。
更声敲响了远天的清晨,后院的鸡鸣唤醒了熟睡的仆人,又是崭新的一日。
三月的雨前些日子飘过一阵,今日又是一日晴好,连带着心情也舒爽了几分。
闹市的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比肩接踵,赶往国舅府的马车也被堵在了闹市的人潮之外。
外边的车夫牵着缰绳,马匹像是常年饱受苛刻老得只剩下骨头。
京城御撩起帘子,打眼看了看马车外,道:“这里怕是过不去了,前边摆摊的商贩好似把路给赌上了。”
“从前边第二个巷道口转弯,有一条近道可以过去。”锦绡自京城御撩起的帘子下角随意望了一眼,心中对此便是了然。
车夫闻言,极力赶着马车往第二个巷道口去。
京城御坐回原来的位置,脸上带着惊喜之色,道:“想不到你久居深宫,对这远天的地势局貌也如此了解。”
锦绡不甚在意,红唇微启,“幼时贪玩,常来罢了。”
由此可见那时的宥国国君对她有多纵容,她贵为公主,竟能在天子眼皮底下随意出宫。而如今,父女相见,当是分外眼红罢。
如此想着,便随着马车的摇晃到了稍远的国舅府。
他们在国舅府前的一条巷道里下了马车,此时那里早已停了另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了。
听闻车外有人靠近,玄安撩袍下车,拱手一礼,道:“进去罢。”
今日锦绡着了一身素色布衣,学了几分丫鬟的模样,跟在玄安身后向国舅府走去。
“国舅府”三字笔走龙蛇地书在匾额上,不远处就能看见。
这三字那是御笔亲书,险些让收了去。
随着玄安步入国舅府,锦绡低着头缓步跟在玄安身后,下意识地遮住自己,怕被人识了去。
走廊里弯弯绕绕,远处亭台上正坐着一个霜色衣衫的姑娘,衣衫单薄,首饰简洁,倒不像个富贵的千金小姐了。
她闲坐在亭间喂鱼,周围还立着两个丫鬟。
锦绡朝那女子望去,心下一黯,谁家姑娘不爱俏,贵为国舅府大小姐的温颜韵如今穿着如此简单,应是与温氏变故有关,不禁惋叹。
锦绡刚底下眸子,温颜韵的目光便探了过来,见到为首的玄安,温颜韵提起裙衫莲步向玄安这边走来。
自国舅府出事后,多亏了玄安暗中帮忙,才度过一劫。
温颜韵施施然一礼,“民女见过按察使大人。”
“温小姐不必多礼,今日玄安是来见温国舅的。”玄安开门见山的提到。
“父亲尚在书房。”温颜韵微微蹙眉,面上仍旧是大家闺秀的笑意。
玄安身后的一抹素色霎时刺眼,温颜韵不禁开口问道:“这位是?”
玄安下意识护住锦绡道:“新收的丫鬟。”
“哦。”温颜韵有些失落,玄安向来不近女色,如今也有了能带出府的丫鬟啊。只是没有看到她的真容,不知是何等天姿国色,才能入了玄安的眼。温颜韵不禁想着,玄安一行人走远了也未发现,身边的丫鬟唤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