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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就像昨日那般在锦绡毫无防备时着了地,却没有一只手伸进来催促她快点。她只好自己撩开轿门,莲足先出,接着是她浅紫色的宫服衣角露出,整个人如洛神的站在王府门外。时间是那么的巧合,巧合的让人深思。
锦绡刚一下轿,便看见离华正于侍卫谈论什么,她站的有些远,听得不太真切,只听见侍卫伸手指着右边,说“往那个地方去了。”
离华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沿着那条路寻去,他忽略周围的花草树木,鸟鸣声声,自然也忽略了锦绡。
锦绡将侍卫唤到身边,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侍卫毕恭毕敬的答到:“回王妃,刚才陆姑娘送了一对玉狮祝贺王爷与王妃喜结连理,托小的转交给王爷,王爷问了陆姑娘去的方向。”
“那位陆姑娘可是叫沉梦?”锦绡心里越寻思越不是滋味,若是离华无欲无求,她便可和他平平淡淡共度一生;但这个陆沉梦,不见其人常闻其名,已知她在众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回王妃,是。”那侍卫答,锦绡摆摆手示意他回去。侍卫行礼便又自然的退到一旁。
陆沉梦啊,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直教人不能忘怀。
锦绡正准备进府,抬眼见一妇人蹲坐在阶梯上。
锦绡也蹲下与妇人平视,妇人眼中一片祥和隐着常年积累下的威严,撞上锦绡波澜不惊的目光似又一阵欣喜。妇人等着锦绡开口,想知道这位新王妃会如何看待现在平朴的她。
锦绡终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锦绡扶起她,道:“来人,快给这位妇人送些衣物和银两。”
锦绡身后的丫鬟们竟无一个应了锦绡,像她这位王妃说的话就像她的人一般,不得宠爱。
一阵寂静,静到锦绡忘记了这个世界还会有声音。煞红煞白在她脸上交替着,只有乐瞳将银子递过来,锦绡推开乐瞳的手。
她站定,好像天地都在她脚下。她确实是陵安王妃,但她曾经也是说一不二的一国公主。何时轮到下人对她这般。
她胸中一口闷气,使得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顾国的奴才可都是这般傲气?”
一群人吓得咚咚直跪在地,妇人扯着锦绡的袖子道,“见过王妃,奴婢是陵安王府的丹娘,前些日子回乡下省亲,错过了王爷的婚礼。所以王妃不曾见过奴婢,刚刚奴婢只是在阶前歇息,让王妃误会了,还请王妃不要见怪。”
“无事。”锦绡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转身对众人道,“都起来吧,我只想你们知道,这陵安王府的主母只有一个!”
本是安静的人群中,冒出一声抱怨,“若是陆姑娘再此,一定不会这样。”
无疑是又点燃了锦绡心中的怒火,乐瞳知她心意,循着声源逮出那名婢女。
“王妃,这种人不知分寸,还请王妃掌嘴!”乐瞳心里的怒火就像三月开放的蔷薇那样盛红,恨不得亲自教训这丫鬟一番。
锦绡优柔的声音荡漾开来,她笑的风轻云淡,她说,“不必了。”
这话透过鲜花和绿叶传到离华耳朵里。锦绡吩咐众人散去,丹娘与乐瞳也回到府中。离华在距离锦绡五十步的地方,他看着她,笑靥如花。
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二人,一个绝世芳华,一个倾城独貌。
离华说,“锦绡,你做的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心里没有来的悸动,又笑自己傻痴,不过一日的时间,怎会有怀春少女般的期待。
是时光久了,让他们错位。在不该相遇的地方相遇,在不该付出的时候付出。
揉进血液里的孤傲是他们俩共同的特征。这世界不会有别人,只剩一曲长歌。
桐花馥,菡萏为莲。茉莉来宾,凌霄结。
这几日,王府里一片太平。那日在门外见着的妇人竟是离华的乳娘,锦绡自然对丹娘尊敬有加,丹娘也十分疼爱她,只是每当锦绡问起关于陆沉梦的话题,丹娘总是闭而不答,或是顾左右而言他。锦绡知道丹娘自是有她的难处,也就不好再问。
本以为陆沉梦的事只有等到见到她本人才会解开谜底,机缘巧合之下,锦绡终于知道了陆沉梦是个如何的姑娘。
那日是六月二十七,锦绡正与离华在园中赏花。陵安府中也是有茉莉的,轻风和着茉莉的香气在鼻息间盘旋。
离华难得的与锦绡在一起,虽说只是闲转,满园的花色还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湖中锦鲤从白莲处打着璇游到锦绡脚边,这时离华才开了口,“王妃喜欢什么花呢?”
锦绡看着湖里的锦鲤,思索着离华的喜好。阳光折射到她脸上,映出斑斑光圈。最后,锦绡回答到,“或许,万花之中,更爱芙蓉吧。”
离华站定,瞧着她净白的面容。秀丽端庄,楚楚动人。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锦绡低下头,离华才觉着自己失态了。离华笑着,似春风拂面,华丽绚烂。他对锦绡说:“本王还以为王妃喜那凤仙呢。”
锦绡听出离华话里有话,她只装作如无其事,陪在他身旁,一笑不语。
细发垂到锦绡眼前,正欲伸手,离华已经先她一步将发丝别在耳后。锦绡脸上是含羞的窃喜,擦过离华的手指,那一刻,阳光正好,岁月静安。
万芳院内,时间不再流逝。停顿的手指,绯红的脸颊,万般成空。
京润突兀的声音打破了难得的宁静,他微行一礼,继而说道:“启禀王爷,王妃。宫里来了一位张公公,说是静妃今日在朝华殿里下棋,便想邀王妃一起。”
离华嘴角泛起笑,他问锦绡,“王妃什么时候与静妃认识了。”语气里也听不出有什么心思,锦绡也不想去猜,便答到,“我根本不认识静妃。”
离华挑挑眉,若有所思。
他嘱咐锦绡,“静妃是王丞相的女儿,皇上不想王相一族得势,所以静妃并不得宠,但怎么说也是一宫之主。你可千万要小心。”
锦绡有一时间的征仲,她不解的问道,“王爷今天是怎么了?真是让臣妾受宠若惊。”
离华见她素日里与她他说话都用“我”字,一时竟不习惯她的“臣妾”。转念一想,他本就没有习惯她的“臣妾”二字。
离华说,“你是我的妃,自是陵安王府的门面,不可在外人跟前丢了脸。”
离华负手而立,望着锦绡带着清脆的笑声踩过一地落叶渐渐远去的背影,在眼中最后小成一个点,直至消失不见。
眼下正值六月中旬,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太阳射的人不敢睁开眼睛,晴空万里无云,树上只剩知了在没完没了的叫着,听得人心浮气躁。玄武大街上的小贩都闲的无事回家睡觉,只剩下买西瓜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摊上只剩下一两个卖相不太好的瓜,那些也不知道是被买走了还是被西瓜贩给吃了。
若不是轿里有冰块,锦绡也想买些西瓜来吃。在她们宥国,天气没有顾国这么燥热,夏日里也就是喝喝凉水便过去了。
摊贩前突然走来了一个姑娘,三千青丝只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花簪绾起,黛如峨眉,眼若星辰。撑一把蓝色油纸伞,着一条粉色烟水百花裙。右边腰上别着一支乌木做的横笛,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凡,左边腰上佩带着一把短匕,手柄处镶嵌着一颗指甲大的红玛瑙,墨绿色的翡翠将红玛瑙围在中间。锦绡想起自己曾经也有一颗这样的红玛瑙,却是穿在项链上的,最后她在出嫁前将项链送给了宥国长公主锦鸢,以表多年姐妹之情,现在想起来,觉得它还是镶在匕上好看多了。
轿子缓缓的与姑娘擦肩而过,毫不耽搁的匀速前进。锦绡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日离华到底找到陆沉梦没有?为何事隔了这么久她才想起?暗暗的怪自己反应迟钝。可是,自从与那位姑娘偶遇后,这个问题便一直在锦绡脑海里盘旋。
轿子落了地,已经到了朝华殿。
锦绡以为静妃应该是邀了许多女眷过来,可是当她到的时候,却发现好像只有自己。朝华殿的宫女向她行礼带她进了内殿,静妃已经等待她多时了。她眉心一点朱丹红,双手两条贝雪链,一身大红色散花烟罗衫。见锦绡已到,亲切的拉着她坐下。这虚伪的表情锦绡在宥国宫里就已经见的不少了,但也只能顺势的回应她。明明两人是初见,却更像是多年老友一般。
静妃与锦绡寒暄几句,无非是谈论这日的天气,锦绡只是笑着回应,亲和而又疏远。
闲聊了许久,终于到了正题上。
静妃问道,“王妃可知道陆沉梦这个人?”
锦绡说,“听人提起过几回,不过毕竟不认识,所以不算是知道的。”
静妃捣腾着桌案上的乌紫茶具,说:“本宫还未进宫时,便听说了金城第一才女陆家二小姐陆沉梦。”
静妃芊指托着茶杯,右手拿着茶壶,上好的龙井香从壶口泄出。静妃将茶杯递与锦绡,锦绡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茶香肆意蔓延口腔,她等着静妃继续说下去。
陆沉梦是陆家二小姐,陆家是金城乃至全顾国最大的布庄。上到皇宫里的娘娘嫔妃,下到文武百官的夫人小姐,只要是有身份的人,都穿的是她们家布料做的衣服。
开元四十一年,青平街上几个文人墨客清高自傲,自以为文采无双,办了个赛诗会,说只要赢了他们,便是这天下第一诗圣。陆沉梦以一首,“呢喃私语凭吊栏,门前扣问青草寒。世事无心情弄人,珠珠红链点姻缘”拿下诗圣的称号,那一年陆沉梦十岁。
开元四十五年,先帝去世,举国上下一片哀伤。先帝下葬三天后,当时的韩贵妃如今的太后独自一人去了皇陵,从皇陵回来的路上路过陆家大院,一曲《长门赋》哀怨的从院里飘出来,刹那间伸到墙外的枝头随着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了梅花花瓣,韩贵妃并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但她知道先帝生前最爱的就是那曲《长门赋》。
开元四十六年,新帝登基,改国号为圣和,韩贵妃被立为贞淑太后,居长乐宫,胞弟离华为陵安王,赐府邸一座,恩赏无数。
朝中尚未平稳,各方势力均有做大的想法,谁知新帝颖悟绝人,玩权术于股掌之中,丝毫不给他们机会有机可乘。各大氏族想着既然不能将皇帝变作自己的傀儡,就该在他身边放上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