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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时辰，秦老爹和王叔大概也喝得差不多了，她还有一堆的烂摊子要去收拾，还有林家三娘，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取来火折子将主屋里的油灯点亮，王叔已经不在了，秦老爹满身的酒气，倒在一堆花生壳上。
这样的场面，半月来秦姝都已经记不清见过了多少次。
她也不是没有劝过秦老爹少喝点儿，但老爹前脚答应得好好的，后面该喝成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半点也没见着收敛，劝了几次，她也就懒得说了。
好不容易将老爹搬到床上去，又取了毛巾替他擦了脸，秦姝这才将满桌子的残羹剩菜收拾干净。
白日里穿的衣衫已经被油烟和汗水熏得渗出了些汗臭味，秦姝寻了件干净的换上，趁着夜色，静悄悄的便出了门。
白天听那些街口的碎嘴婆子说得吓人，秦姝虽然不相信真有亲爹会因为这种事就将自家闺女的腿给打折，到底还是不大放心，想着去看一眼。
三娘之前和她一起在满香楼做学徒，让三娘报考女官本就是她的主意，若真是出了茬子，她怎么着也该去瞧瞧，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原本秦姝还只是想着先在外面悄悄看一眼，若是没什么动静就不进去了，却没想到，她人才刚走到街口，一阵接一阵的哭喊声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吓得秦姝立马就加快了步子。
“哎哟，打得真惨哟，好歹也是自家闺女，林老汉也真是下得手！”
“瞧你这话说的，林老汉好不容易才给他家小子寻了个那般好的先生，就等着三娘的聘礼拿到手上好去上私塾呢，三娘倒好，说是要考什么女官，怎么都不肯嫁，我要是有个这么不懂事儿的闺女，我也得往死里打！”
“好了好了，那闺女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少说几句吧……”
秦姝站在林三娘家门外，她来之前，这门口就已经围了不少人，里面明明都已经传出了那般吓人的动静，愣是没有一个人进去，全堵在外面看热闹。
只是站在门口听了两句，秦姝就已经被气得心窝子都在疼。
“麻烦让一让。”
外面站着的人实在不少，秦姝皱着眉挤了半晌才挤到前面去。
林家大门并没有关上，从外面一眼就可以将院子里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林三娘不是个长相白净的，肤色偏黑，可五官还算生得端正，身子骨也瘦弱得很。
此时她整个人都缩成了小小一团，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披散着，脸上手上都沾了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此时正靠在水井边上不住的发抖。
至于林老汉，大概是打得累了，搬了张长凳，正坐在院子里歇气，举着手中的长棍指着三娘，“老子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嫁还是不嫁，要是不嫁，老子就把你卖到春香院里去！”
“反正你弟弟上私塾要用银子，把你卖了也一样！”
林老汉是卖肉的屠夫，一身的油腥气，下颌处还有一道疤，看着吓人得很，而林三娘只顾着发抖，一句也没有应。
若是从前，秦姝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两个人会是亲生的父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