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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 宁思音知道自己是亲生的。
太早的已经记得,记忆深处只残留几个朦胧的、在福利院的碎片,随时间流逝, 越来越难拼凑成一个完整画面。
她记的时候已经是陈一了。
陈一。
重要的陈一,懒得费心起名字随口拈来一个一的陈一。
穷鬼陈一。
陈家住在一个老破家属院,宁思音还是一个光屁股的孩时,什么都懂, 对家里的贫穷倒也没什么体会。很快有了陈望生,而她逐渐成长,爸妈对陈望生与对她的差距,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让她从很早建立了清晰的自我认知。
“那闺女是老陈亲生的。”
“老陈媳『妇』结了婚好些年都生出孩子, 去医院查出来啥『毛』病,什么庙都拜过了,没用。后来有个算命的老瞎子给指了路, 俩去领养了一个女孩,害, 没过两年还真生了个儿子。”
于是所有的偏心都有了解释。
起初,宁思音想,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是她的家, 她早晚是要回自己家的。所以在这里过得再苦都算什么,哪个童话里的公主没经历过一点坎坷呢?白雪公主吃过毒苹果败了皇后。
为此, 她勤勤恳恳地制定了一个计划, 并在那几年的成长中, 每当有新解便及时出修正。
首先,要找到自己曾经住过的那家福利院。九岁那年,她知道了怀县儿童福利院。听说在离陈家很远很远的地方, 要坐很久的车能去到。她把“怀县儿童福利院”写在本子上,计划有一天找到这个地方。
五年级的那个暑假,她独自一人辗转几趟公交车,第一次来到怀市儿童福利院的门口。虽然只看到了上锁的铁门,虽然在门外循环往复徘徊到傍晚都没有鼓起勇气,这次出行仍然被她视通向成功的第一次胜利。
之后的一年多,她每隔一段时间坐公交车来到福利院视察,站在门口向里面望一望。这成了她必可少的一项日程。
她算到时机成熟,进去调查自己的身世。尽管她也并清楚到底什么时机算成熟。
她还把一些自己认为很重要的记录来。比方说,那些快要被时间稀释的福利院记忆;陈家夫『妇』和陈望生都是单眼皮,她是双眼皮;还有发烧肺炎出院那次,在检查单上偷看到的自己的血型——她是ab型。
宁思音喜欢在自己身上发现与那三个人的同,这些同验证加深她对自己身世的确信,某种程度上,也让她找到一个在悲惨生活里躲避风雨的角落。
她期待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幻想那之后的人生。
狗血伦理电视剧会告诉我们,假如真的找到亲生父母,要怎么验证是是真的呢?宁思音为自己设想好了几个问题来考验们。
她的出生年月日啊。
她是什么时候被送到福利院的?
她身上有一颗痣,们记得在哪里吗?
电视剧里那些失散多年后终于相认的父母和孩子,总会痛哭流涕悲痛欲绝。宁思音每次看到这种相认场景,特别的感同身受,仿佛自己是那个被找到的主角,哭得比演员更摧心剖肝凄意切。
她看过很多部这样的电视剧,她知道哪个演员行哭得很假,哪个演员哭得最好看,她学会了好几种同的哭泣方式。
她提前把亲生父母终于找到自己的画面在脑内排练了上千遍,对镜子练习好了用什么样的表,并警戒自己哭的时候千万要流鼻涕,会很丑。
在同龄人玩泥巴群架看喜羊羊的时候,宁思音已经拥有了非常明确的人生目标。
她知道自己属于这个地方,她屑与那些屁孩为伍,过她还是大方地决定,到爸妈带她走的时候,要给大家每个人都送一点高级糖果,然后优雅地致谢:“谢谢这些年你们对我的照顾。”
后来,宁思音知道,福利院里的孩是爸妈死了,是爸妈要的。
她在历经多年数次修缮的寻亲计划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把本子扔到楼永远聚满苍蝇散发恶臭的垃圾桶,她每次经过那儿都要捏住鼻子绕走。
她再也没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爸妈。
宁思音比较庆幸的一点,陈家夫『妇』没给她起个名叫陈招娣。虽然陈一潦草简陋,但和散发浓浓旧会封建主义的“招娣”一比,立刻洋气十倍。
有了陈望生,陈家夫『妇』并没弃养她,也许这也是算命瞎子的叮嘱之一,但这对名义上的父母,抚养她的方式,比名字更加应付。宁思音的生活称得上拮据,即便在陈家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之后。
她没有零花钱,买每一只笔都需要向执掌财政大权的陈母伸手,通常会先收获一顿白眼。
补习班、兴趣班那是绝对会有的,陈母根本在乎她的学习成绩,她想让宁思音高中毕业去工帮衬家里,老早明确宣告,会供她上大学。
吃穿上也是能多凑合多凑合。宁思音印象中,家里没给她买过衣服,依靠各种亲戚施舍的旧衣服长大,上初中之后,她的衣服基本都来自一位身材娇的婶婶。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陈望生从五年级开始学会了追求名牌,撒一顿泼能得到一双六百块的球鞋。
当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宁思音过得倒也算惨。
陈望生像很多男孩一样没多大脑子,除开最顽皮的那几年被爸妈溺爱得无法无天,妄图把她踩在脚,宁思音总因为挨骂,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一个很好掌控的笨蛋。
宁思音这个姐姐在眼中得有多高的地位,但她知道如何唆使往东或者别往。
另外,自从寻找亲生父母的目标倒之后,她有了一个新爱好:赚外快。
最初的收入都来自陈望生。譬如代写一篇学文十块,一张数学卷子十五;初中之后所有科目价格翻倍。帮为一些保密,视具体内容灵活报价。
交易做多了双方都很熟练,宁思音一伸手知道要掏口袋给钱。
老实说她和陈望生之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姐弟谊,过宁思音也记得,她被爷爷接走的那天,在后面哭嚎地追出来。
之后到晚上,宁思音都没再到陈望生。新娘子实在太忙了,无暇顾。
直到晚宴她回到爷爷身边时,视线掠过对面的陈家夫『妇』,发现陈望生并没有在们身边。
陈母在声嘟囔:“啥时候玩行非现在去,这么好的酒席吃亏死了。”
新郎新娘需要待到最后,直至送走所有宾客。
化妆师是最后跟伴郎伴娘一起走的,经过她身边时带话:“午找你那个男孩后来又来了一趟,把你给的红包还回来了。我说那是你给的我没办法擅自收,让自己留,扔走了。”
宁思音低声说:“屁孩,一脖子犟筋。”
——这话以前陈母总拿来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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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也是最累的日子之一。
结束一整天的仪式与行程,除了掏空二字,宁思音再想到第二个形容此刻状态的词。
这辆奥迪可能是蒋措平时专用的,车上放的熏香糅合了白茶、意大利甜橙、琥珀木香,
闻起来有种宁静疗愈的感觉,她停地呵欠。
蒋措依靠在皮椅里闭目养神,宁思音困得慌,过还是把今天收到的一大麻袋红包拿过来,粗粗数了数。
大丰收。“丰”到她愿意明天马上再结一遍婚。
两个老头儿给的卡都在背面写了密码,宁思音一边呵欠一边查余额。
先查的老爷子的,放眼看去好多个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个?
八个零?
好家伙,直接给她数清醒了。
宁思音瞪眼睛又数一遍:一二三四五六……
旁边一声轻笑。
她扭头发现蒋措知何时睁眼在看她。
“十个以内的数字都数过来吗。”显然也累极了,嗓子有点沙沙的质感。
“多数一遍多开心一遍。”宁思音说忽然瞄一眼,把卡塞进自己的手包里。想了想把宁光启那张也塞进去。
“我只要两张卡好了,红包都给你。”
算盘得啪啪响。
她猜想蒋措应该屑于和她明争抢,过没想到,人压根连一点兴趣都没有,还嫌人民币沉。
“太重,拿动。”
宁思音心说,虚得你,钱都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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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高跟鞋忙碌一整天,宁思音感受到了人鱼刀尖上行走的痛苦,再多一秒钟都忍受了了。车一走进蒋家的大厅,立刻把两只鞋甩掉,脚落到地面舒服了。
蒋措弯腰将东倒歪的两只鞋捡起来,勾在手指间,走在她身后。
三楼一整层都为新人重新做了装饰,大红的灯笼在走廊挂了两串。
知谁给旺仔的脖子上戴了一只红『色』带铃铛的蝴蝶结,旺仔看到她和蒋措便奔跑过来,开心地原地转圈蹦跶,叮叮当当清脆地响。
鹦鹉的脖子上也系了同款的号蝴蝶结,但亚里士多德本鸟对这束缚自由的罪恶绳圈十分痛恨,一整天都致力于将它从头上甩掉,曾经成功过几次,因而被佣人系得更紧了,经过一天的奋战之后已经在鸟嘴与鸟爪的双重折磨千疮百孔。
亚里士多德生无可恋地瘫靠在站架上,看们并肩上楼,一点表示都没有。
宁思音把旺仔抱起来,狗兴奋地狂『舔』她的脸,宁思音及时偏开头没被它天刀嘴巴。
“『色』鬼,跟谁学的啊。几天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