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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客容是第一个在东宫待了超过一个月的太傅。
其实小太子也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难以相处,不过是因着皇后走得早,陛下又照顾不到他,身边一直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从而导致了如今的性格。
好在谢客容的到来恰到好处的弥补了殷鹤这方面情感的缺失。
但即便是弥补了,有些事情一时间还是很难改变。
比如很多时候会有意无意的要去控制谢客容,只能跟自己讲话。若是跟别的皇子或宫女内宦稍稍多讲两句,绝对又要闹到恨不得把东宫的屋顶给掀翻。
只可惜谢客容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师长,同时也要教导其他皇子。以往清晨在学堂的时候,殷鹤总是垂着头打盹、不过自打谢客容来了之后,别说打盹了,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太傅就跟别人搭上话,再也不理自己了。
说白了就是患得患失,想必是幼年的经历不大尽人意造成的。
不过小太子这种毛病谢客容自然是不会惯着他,毕竟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要是总喜欢钻牛角尖可怎么行。
然而今日下了学堂,这出戏码很不幸的又一次上演了。
原因一如既往,下学的时候,二皇子多问了谢客容两句诗词,耽误了些时间。
说起来二皇子殷钰出生的时间也就和太子差了几个时辰,而且在皇后走后,林贵妃也就是殷钰的母妃,的确是最有可能被扶正的。
假若有一日贵妃当真被扶正,殷钰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到时候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且殷钰年纪不大,却比他那个哥哥更有生在帝王家的觉悟。小小年纪就知道如何讨好,如何退让,完全感受不到是个不到半人高的小孩子。
如果要照着目前的实力争斗起来,谢客容觉得小太子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回到东宫谢客容就见着小太子又恢复了两个人初见时候的冷淡,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本来经过这一个月来的熟悉,小太子已然跟这个年纪的孩童一样,能在谢客容面前有说有笑的了。
“太傅又去哪儿了”不等他开口,殷鹤先一步冷着脸问道。
“二皇子稍微多问了两句,耽误了些时间。”谢客容只当是没看见他的不满,毕竟有些毛病越是惯着,越是改不掉,“殿下还没吃饭吗”
殷鹤没说话,只是将手上的杯子愈发攥紧。
毕竟年纪小,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恨不得写到脸上。说来也是自幼没有父母关照,连下人也是待他冷冰冰的,以往的太傅来来去去,只敬他畏他唤他殿下,却是没有一个能真正关怀他的。好不容易来了个谢客容至少能每日陪着他打发在宫里漫长倦怠的时光,弥补幼年未曾得到的关怀。
然而如今连身边这么仅存的一点点温暖也要靠向别人,殷鹤自然是不愿意。
只不过这一次,殷鹤没有同往常一样,将手中的瓷杯摔在地上。
只是愈发攥紧,最后竟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谢客容正在一旁给他布着菜,心里还想今日小太子难得安静一回,终于懂事儿了。哪儿料到一转头,正看见以往恨不得翻天的主,正坐在一旁一脸委屈,还挂着泪光。
搁以往殷鹤闹腾,嚷嚷也好,摔东西发脾气也好,都是在情理之中。这些谢客容都会慢慢教导他,如何控制情绪,一步步成为一代稳重的君王。
但是哭这种事情,虽然是这个年纪孩子身上常能发生的事儿,但是谢客容总觉得跟殷鹤联系不起来。
这么一哭谢客容也慌,第一反应是不是谁欺负着他了,毕竟第一日来东宫时,下人们那副态度谢客容也看在眼里。说来也是,殷鹤年幼丧母,陛下又忙,也没人能护着他。
“殿下这是怎么了”谢客容一面说着,一面给他递去了帕子,“有什么委屈跟臣讲,可是在外面受了欺负”
殷鹤还是没说话,只是整个人扑到了谢客容怀里,把头埋到他肩窝上,一耸一耸的抽泣着。
谢客容见此自然是好言好语的哄着。毕竟他也是从殷鹤这个年纪长大的,自然知道小孩子的内心最为敏感纤细,稍有不慎,难保不会给他的成长之路上留下一笔阴影。
“太傅。”过了半晌,殷鹤大抵是哭够了,才含着泪呜咽着唤了一声。
“臣在。”谢客容柔声答道。
“您会不会像母妃一样,忽然就离孤而去了。”
谢客容一愣,随即回答道,“殿下多虑了,臣会一直在您身边的。”殷鹤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谢客容便继续道,“但是殿下,臣和别人交涉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朝廷之中的争斗,这么大的孩子也理解不了,说了也是白说。
但是谢客容早就不是孩子了。
这些事情从他踏入东宫大门的那一刻,就注定和他纠缠一生了。
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望着小太子。巴不得他犯个什么错,能把这个位子拱手让出来。要是不好好教导,那估计离这一日也不远了。
“孤知道是不可避免的,但。他们怎么待孤都好,太傅不一样。”殷鹤不傻,要是真傻的话,不可能四肢健全的活到现在。“太傅以后能不能除了必要的时候,少跟皇弟凑在一处以后孤不会再闹了。”
以往殷鹤都是吵吵着逼着谢客容,今日倒是语气难得温和一回。
殷鹤说完便从谢客容肩上爬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明明年纪不大,眼神也清澈,却是盯得谢客容浑身不舒服。
“孤会嫉妒。”不过一瞬间,殷鹤就收干了眼泪,抬头望着谢客容一字一顿的道,“皇弟他有母妃,有内宦侍女关照,但是孤只有太傅一个。要是太傅也偏向皇弟,孤肯定会嫉妒。”
当初谢客容接手的时候就发现,殷鹤也就是性子怪了些,但脑子绝对不笨。
很多事情理解的通透,甚至不输大人,自己也知道上进,只不过表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也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在宫里待得久,摸索出来的自保手段。
“臣知道了。”最终谢客容还是叹了口气,伸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两把,“那以后也请殿下有什么问题与臣多沟通,别一个人生气。”
殷鹤乖巧的点了点头,然而趁着谢客容转身的时候,嘴角终于是不受控制的扬起来了一抹轻笑。
然而这抹笑意,谢客容自然是不会看见。
自打谢客容做了太傅,也便开了府,但每日回来都已是深夜,偌大的府邸真正能用上的,也只有卧房一间。
京城到底是在北方,哪怕不下雪,夜里的温度也十分骇人。谢客容一路疾步,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
只见着门口的灯下伫立着一个男子,一袭长斗篷,风帽遮住了面容,身材宽厚,看样子是在这儿站了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