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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凡安静地在吃饭,大约是觉察出了气氛不太对,比平时要安静许多。
他似乎很想和裴鱼玩,但又有点害怕裴佑安,一直在跟凯撒胡闹。
动静闹得很大,故意引起人家注意似的。
小孩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裴鱼虽然不太情愿,但爸爸板下脸,她还是有些害怕,乖乖地伸手去了爸爸怀里。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都是不舍。
裴佑安熟练地把裴鱼抱着搁在自己大腿上坐下来。
我手上一下子空了,心好像也空了一瞬,一种没来由的伤感从心口一直蔓延开来,渗透到四肢百骸,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千钧重。
好奇怪。
我端了一份瘦肉粥过来舀着,有些食不知味,偶尔用余光看一眼裴佑安,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只订了三份粥,没有给裴鱼订,我从厨房里拿出一只小碗来搁在裴佑安面前,他说了声谢谢,匀了小半碗的南瓜小米粥给她。
裴鱼坐在爸爸怀里,很乖巧,一动也不动,裴佑安给她垫了一块口水巾,然后捏着勺子喂她喝粥,模样耐心而专注。
我以前就想过,我想裴佑安一定是个好爸爸。
我记得我跟他说过,我说我负责生,你负责养,这样才公平。
他那时笑着,漫不经心地说:“好啊,我连你一起养。”
我哼了哼,“你就会敷衍我。”
那份松子鱼我特意摆在了裴佑安面前,裴鱼似乎真的很喜欢吃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份鱼看,间或瞅一眼爸爸,满眼都是恳求。鱼有刺,裴佑安仔细地剔着肉,然后把鱼拌进粥里,喂给裴鱼吃。他自己只偶尔夹一筷子,吃饭很大口,也很潦草。
裴鱼吃饱了就推一下碗,说:“爸爸吃!”
裴佑安就揉揉她的脑袋,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侧着身子吃东西。
这流程他好像进行了千万遍,自然到一气呵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心疼,我想问问他裴鱼的妈妈呢?怎么忍心让他自己带孩子。可话到嘴边,又几次咽了回去。
吃完饭我去收拾垃圾,裴佑安没有和我客气,他也顾不上,抱着裴鱼去洗脸洗手。
他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收拾完,我收拾完主动问他要不要帮他带孩子,他点点头,把孩子塞到了我怀里。“她不闹腾,你看着她就行。”
他一直没有解释什么,我也没有问,只是偶尔看着裴鱼,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收拾完屋子的时候过来抱裴鱼,裴鱼不走,抱着我的腿把小脸贴在我的身上,我说:“没事,让她在这边玩吧!”
裴佑安靠在门框上,手里握着手机,颠来倒去地把玩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目光似远似近地落在这边,我不知道他在看我,还是在看裴鱼,或者都在看,或者都没有看。
我坐在榻榻米上,裴鱼在我腿边坐着,我们本来在玩积木游戏,但这会儿我觉得很不自在,或许是因为裴佑安的目光。
他站在那里存在感太强了,哪怕我三年没有见他,但熟悉感依还在,就好像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我没办法把他当作陌生人看待。
这气氛宁静的怪异,但我没有勇气打破这份宁静。
我有很多话想问,但又害怕答案是我想的那样。
我变得越来越胆小了。
裴佑安在那里站了很久,有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他红了的眼眶,或许是错觉,他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后来他开了口:“我在急诊室上班,夜班比较多,你如果晚上有空,帮我带带孩子可以吗?她不闹腾,晚上准时九点就睡。房租我出全部,三餐我在家就都我做。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把她送晚间托儿所也可以。“
裴鱼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好像很期待我答应。
我沉默了几秒,终究是不想让小姑娘失望,我说:“没事,我方便。我一般下午五点半下班,如果有事,我会提前和你说。”
他点点头,然后拨通了我的手机号,“存一下,有事打电话给我。”
我“嗯”了一声,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的。
——因为工作缘故,我已经换了好几个号码了。
或许是从房东那里知道的吧!我想。
我还没有和他商量我的狗,没有分配如何打扫客厅卫生,没有告诉他每个月的电费和物业费大概是多少,没有……但好像都不重要了。
我们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他了解我甚过我自己。
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让我觉得恍惚,恍惚觉得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
裴佑安下午要上班,一点多钟带着裴鱼出了门,裴鱼站在我的卧室门口和我告别,她背着小书包,有些落寞地说自己要去托儿所。
就在医院附近,是个很大的托儿所,条件据说不错,但费用也很高昂。
我和裴鱼说再见,她被裴佑安抱着出门的时候还在和我挥手。
我分明听见他在裴佑安怀里呜咽了一句“妈妈”,但他并没有纠正她。那一瞬间我觉得有些迷茫,没来由的迷茫。我想我得问问裴佑安,我需要问一问他为什么给女儿起名叫裴鱼,为什么裴鱼会叫我妈妈,我需要问一问他,好让我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没办法不去想,我总觉得裴佑安对我旧情未了,就好像我三年里没有一刻忘记过他一样,我觉得他还爱着我,那份爱显得太过沉重。但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是会因为旧爱去伤害身边人的人,她即便还爱着我,也不会带着这份爱去娶别人,所以我得问一问他。我怕是我自作多情,又庸人自扰。
下午的时候,我一直躺在床上发呆,这两天的对我来说都像梦。
梦里到处是虚幻的场景,没有一点点的真实的感觉。
亦晗来接许泽凡的时候,我去开门,她摸我的额头,“见鬼了你?失魂落魄的。”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我见裴佑安了,我昨天就看见他了,我看见他抱着孩子从我面前走过去,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我走进屋里,有些呆地坐在沙发上,目光虚虚地散在半空中,我揉了揉脸,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着,“我那时候觉得好难过,难过地快要死了。”
我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了亦晗的理发店,我想和人倾诉,但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没人能体会我的感受,我那时候觉得自己仿佛溺水了,我睁着眼,能看见自己极速地往下沉,但喊不出来,只能感受到世界从我身体里慢慢的剥离。
我快要死了,但或许别人眼里这只是一种浮夸的行为艺术。
的确,人类感情并不总是共通的。
没人能理解我有多爱裴佑安。
那个洗头的小妹瑶歌跟我说着话的时候,我才仿佛被人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
一颗心慢慢变得平静,然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经历过那样的时刻,有好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在做梦。九点多钟忙完,瑶歌在和刚撩的小男生微信聊天,我自己出去吃了饭,隔壁有一家拉面店,我点了一碗牛肉拉面。
吃了两口忽然想起来我和裴佑安上学那会儿,学校附近有一家拉面店很大份,我吃不完,每次都点一份和他分着吃,刚毕业那会儿上班昼夜颠倒很快病倒了,我哼哼唧唧地说我好想吃那家的拉面,裴佑安嘲笑我矫情得跟个初中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