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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是千年,笼绡已经在这九重天上住了四千多年了,这近千年可谓是好不热闹。
其一是,就在她刚过四千岁没多久的时候,在月下仙人的举荐下,笼绡被晋为一品上仙,正式接管了一部分姻缘府的事务。
其二是天界的一大喜事。天帝亲自赐婚,水神洛霖和风神临秀缔结万年之好,这水神性情敦厚面容俊美,风神端庄大气蕙质兰心,众仙皆是觉得他们再般配不过。
宴会没有大办,只是邀请了少部分地位较高的仙家,旭凤润玉和笼绡都没有出席。可因好奇天界大婚是什么模样,笼绡瞒着所有人悄悄跑到喜宴偷看。见证喜宴全程的笼绡总觉得这两位新人脸上一点儿喜意都没有,好像并没有多满意这桩婚事。可这到底与笼绡这个小辈无关,她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
让笼绡真正在意的却是这喜宴上发生的另一件事,一件与她的润玉兄长息息相关的大事。也许真的如同天帝所说,想要将长辈间的情谊在孩子们身上传承下去,他与水神风神做下约定,他日若水神风神诞下长子,则与润玉结为兄弟,若是诞下长女,则结为夫妻。之所以选择润玉,是考虑到旭凤常年征战没有定性,而润玉生性淳善又丰神俊朗。
水神风神也没有拒绝的道理,遂应下了。天帝大喜,甚至亲手拟了诏书,算是板上定钉。
这千年来笼绡和润玉走得很近。润玉因夜神的职责所在,每日皆是昼伏夜出的去布星挂夜,笼绡便每晚都到布星台陪着他一起。润玉一开始不肯,担心她过于辛苦,毕竟白天还要跟着月下仙人处理姻缘府的事宜。笼绡却说她夜间修习法术可以事半功倍,且只是前半夜不碍事。
她说的也是实话,笼绡的真身是一九尾银狐,而银狐本就是月亮的象征,夜间修炼对她的确大有益处。润玉见笼绡的修为确实精进不少,也放下心来。就这样,润玉每晚携笼绡和魇兽一道当值,这一当就是千年。
既是这般亲密的关系,乍一听到润玉订亲了,笼绡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润玉倒是接受得很坦然,首先他自知自己在天界的地位,这种事由不得他说不。再者,那水神和风神不过刚刚结亲,孩子什么时候有还不知道呢。再说,也不一定诞下长女啊,长子也是有可能的。
笼绡看着润玉手上的诏书,又见他用自己最熟悉不过的那行草魏碑工整的在诏书上签下名字,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总感觉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她暗自摇了摇头,将这莫名的情绪归结为对兄长的依赖之情。
这其二说完了,还有其三,这其三却是一件丧事。
在水神风神结亲的次年夏至,花界呈报花神梓芬仙逝,花界为花神举丧 ,其后十年百花俱哀,敛蕊不开,天地间颜色尽失。直到十年后,六界各处才渐渐开出花朵,可是天界却仍是无一花盛开。天帝无奈之下,只能用幻术变出花朵,天界这才恢复了斑斓的色彩。
冥冥之中,喜乐哀怨俱已消散,亦或是开启了新的轮回,不休不止。
对笼绡来说,还有件值得一提的事,与新任的鸟族公主也是族长的穗禾有关。
在这件事发生以前,作为天界为数不多仙龄差不多的仙子,笼绡自然对刚到天界长久住下的穗禾起了几分亲近之心。要说笼绡为什么会特别关注旭凤的这位表妹,原因也很简单,狐族向来爱美,而穗禾作为鸟族少数的孔雀,长相更是万里挑一,明艳绝伦。
穗禾本就仰慕旭凤的骁勇善战,又受到天后让她多亲近旭凤的示意,故而总是非常积极的跟着旭凤,无奈旭凤对感情尚且懵懂对她避之不及,久而久之她也觉得疲累。笼绡聪慧又心细,知道穗禾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几次在旭凤来找她时都会叫上穗禾,有了笼绡在,旭凤总算没有再躲着穗禾,也算是相处和睦。穗禾心下感激,也察觉出笼绡对旭凤无男女之情,对笼绡也是真心相待。
两人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手帕交,旭凤和润玉都纷纷感叹穗禾来了以后,他们连笼绡的面都快见不到了,可见两人关系有多亲密。
只是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穗禾并不是一开始就直接被封为鸟族公主的,她深知想要在鸟族甚至天界站稳脚跟,就一定要得天后的信任。她的父亲已死,若是再失去天后的庇护,她也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一次机会,在帮助天后处理了这件事后,她得了天后的信任,这才被封为公主,进而一步一步坐稳了族长的位置。
这件事说来复杂,暂且不提。但是本来关系姣好的笼绡和穗禾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分歧有了嫌隙,又因为穗禾开始接手鸟族事务,不能长期住在天界,两人不似以往般来往密切,可到底还是维持了似友非友的关系。
笼绡因为这事消沉了一段时间,润玉和旭凤担心她的状况,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因此事牵扯的人过多又怕说出来对穗禾不利而选择闭口不谈。
她开始帮着月下仙人处理凡人姻缘之事,所以忙着忙着,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决定顺其自然。
这一日,笼绡在栖梧宫的院落中同润玉和旭凤坐在一起品茗叙话。距离上一次这样三个人聚在一起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毕竟旭凤四处领兵打仗,又要打理五方天将府,实在是忙碌得很。
“笼绡,一阵子不见你,你修为好像又精进了。”旭凤只觉得笼绡周身的仙气又精纯不少,故而发问。
“不愧是鼎鼎有名的火神殿下,眼力不俗。师父他老人家都说在狐族秘术上没什么可教我的了。”听到表扬,笼绡甜甜一笑,一点儿不谦虚的应下了。
“在我夜间当值时,笼绡也一直勤勉修行,狐族秘术我不敢说,但水系术法确是小有所成,特别是水系医疗术,在这天界也该是排得上名的。”润玉淡笑着附和。
“润玉向来谦逊,能得到他的夸奖,看来笼绡也不算太笨,总算是没有给两位兄长丢脸。”旭凤眉梢一挑,故意逗笼绡。
笼绡只觉得自己狠狠地瞪了旭凤一眼,可她眼尾微微上调,眉目流转间竟是说不出的娇媚动人,且她又不是真的生气,所以她以为的凶狠在旭凤看来不过是软绵绵的像在撒娇一般,“首先,笼绡愚笨与否,可不是由旭凤兄长说了算的,笼绡的修为一向是由润玉兄长在旁指点,所以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其次,笼绡努力修习也是为了不给师父他老人家和润玉兄长丢脸,跟你嘛,没多大关系。”
除非是两个人私底下独处的时候,笼绡和润玉在旁人在场时还是以润玉兄长,笼绡这样的方式称呼彼此,在这一点上两人不谋而合。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嘴利,一点儿没变。”旭凤状似不满的说,心里却是一点儿不在意。从小到大,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也只有笼绡会继续这般毫无顾忌的同他说话。
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不相让,润玉低笑着轻抿了口茶。
这时,月下仙人柱着他那根醒目的布满红绳的拐杖,朝着三人的方向匆匆走来。
“绡儿,凤娃,大侄儿,你们都在这里啊!”人未到声先到说的就是月下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