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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外头传来一阵应声,便加快了脚步,沿着和兴街更快地往远处夜色浓雾里踅进去了。
景璨朦朦胧胧地抬起眼,将轿子一指,“唔,那是谁家的轿子。”
一人多嘴,小心翼翼地将景公子爷的小臂托起来,干巴巴地回道:“像是、楚大夫家的。”
景璨僵了僵,随即露出一朵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啊,明白了,掉头了掉头了,走罢。”
他突然一回马枪杀得人措手不及,景璨见他们睖睁着,便将一人的脑袋箍住一扭,“还盯着看甚么,再看拧掉你们这帮登徒子的脑袋!”
景璨就是他们这帮闲人的摇钱树,他说东,他们哪里敢往西,恨不得就地抬着景璨回家。
但景璨不让,推推搡搡着,嘴里哈出一口浓浓的酒气,“那姑娘跟本公子喝了两年酒,酒量是愈发好了,前两年,还是个一碗倒,如今,倒能把本公子喝得左摇右晃了。”
方才被景璨压住脑袋的那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公子,她又不止同您一个人喝酒……自然酒量愈发是好的了。”
“也是哈哈。”景璨摸了摸嘴唇,醉醺醺地喃喃自语,”怎么能让千红窟的姑娘对人专情呢。”
景公子心里有一道伤,那是谁也迈不过去的坎儿。所幸方才答话的不曾说,那是景公子你前妻的轿子,不然景璨有可能当场撒泼给他们看。
闻锦半道下了轿子,挥别楚秀致时,叮嘱了轿夫走夜路时小心些,近来登徒子泛滥,平昌并不安泰,又对楚秀致沉默了一会,道:“姐姐,有些事别放在心上,凡事向前看。”
楚秀致回眸,从两年前和离之后,楚秀致便极少笑过了,更难得笑得如此真心,眉眼一弯若秋水,“不过是,一时眼瞎,跌了个跟头罢了,当年最惨淡的时候,我都熬过来了,如今自然不能因为景璨什么,而觉得心里有什么,说到底过眼云烟罢了。闻锦,其实你不必以我为鉴,人活着还是顺应己心最重要,若是遇到了,怎么能不嫁出去呢?”
“我明白。”
闻锦颔首,微微吐出一口气。
楚秀致笑了笑,放下了轿帘。
*
月明星稀,窗外的兰草疏影淡淡。
闻锦走到镜台前,看着铺了满桌的胭脂水粉,有些为今年的冬天着急。
入冬之后,冬至、腊八、除夕、元夕,都是重要日子,也是一年之中胭脂香粉卖得最火热的时候,但今年的红蓝花普遍成色一般,杀花之后,难以淘去浮渣,色染不匀。
如今已是九月中下旬了,再想不到法子,去年存留的红蓝花也要见了底了。
仓库没有存货了。
再加上,如今锦秀阁的名头在都城愈发响亮,甚至有外地人慕名而来,恐怕不到十一月,锦秀阁的胭脂便要断货。
闻锦这几日一直愁,为生意发愁,为闻家二老即将为她盲眼择婿之事发愁,更深露重,难以安席。
没想到这才睡了三个时辰,晨曦初上之时,宫里头搬下来一道懿旨,苏皇后请闻锦入宫一聚。
闻家与苏家是有交情,但与苏后没有,皇后当年入宫早,从昭仪一路入主东宫,其事不可谓不坎坷,听说苏皇后是个慈和之人,宽容大度,端庄淑懿,深得陛下敬重和喜爱。
但闻锦对苏后,只有陌生和一丝丝……惧怕。
连白氏都瞧出了她的心思,提出了装病的笨法子,但闻锦更畏惧拂了皇后的颜面。
她最终还是轻咬了下嘴唇,答应随着宫人入宫。
苏皇后正在花苑的回廊底下,挨着石桌,捉着小太子的笔教他一笔一划写字。小太子嬴央,才六七岁年纪,亦能落笔成诗,连太傅都夸赞他天资聪慧,颖悟绝人。
嬴央费尽功夫,才将这结构繁复的“嬴”字提笔立正,稳稳端端地持住了。
皇后夸赞他聪慧,抬起眼,闻锦姗姗而来。
皇后目光微滞,手掌抚了抚嬴央的背,“先下去玩会,母后稍后做桂花糕给你。”
“好。儿臣告退。”
嬴央乖巧地禀了退。
闻锦迟疑少顷,见皇后似乎已凝视过来了,不得已硬着头皮迎上前去,“臣女闻锦,见过皇后。”
“不必客气。”
皇后微笑,熟稔地将闻锦的皓腕一牵,便拉着她随自己到寝殿去。
闻锦不解皇后何故忽然与自己如斯亲近,虽然顺从,心跳却不觉快了几分。
皇后的寝宫气派恢弘,却显得有几分阴森,白日里也点燃了烛火,宫灯隐约参差,剔红髹漆几案,斜插着时鲜花卉的官窑瓷瓶,摆放得虽成勃勃生机,却并不能给这寝宫沾上一丝活气。
就如同皇后给闻锦的感觉一般。
苏洵然曾说,皇后是这世上他唯一的有亲缘的长辈了,但闻锦总是喜欢不起来,更多的便是敬畏与逃避。
皇后晨起梳妆的妆台很大,朝着南窗,剔犀髹饰的木器,宽敞的桌面,严严整整地摆了一整桌胭脂、爽身粉、香粉、养颜粉、檀粉、珍珠粉、紫粉。中竖着一面足有半身高的古纹铜镜,雕镂精致,韵味犹存,但似有些年岁,青铜上有若隐若无的碎痕。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然地揭示了一个闻锦一直明白的道理: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民间尚且如此,况于皇家。
闻锦心中一跳,难道堂堂皇后,也会迷信妆饰之道,认为只要简单装点,便能唤回男人的心?
那市井民间的雕虫小技,如何能蒙蔽天子之目?
闻锦正怔忡着,终于还是等到了她最怕的,皇后笑得不那么自然了,“你看看,这些粉末如何能化腐朽为神奇,教本宫年轻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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