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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
他睁开眼，眼神没有焦距。掌门凑近瞧了好一会没说话。
“师父，你要是看不出来，就让医师来诊断吧。”莫云飒在旁边打断道。
“啧。”掌门横了他一眼，又看着陆离，“行，你去给医师看看。”
“不急。”陆离重新将蒙巾绑了上去，道，“我有事情要禀报。”
“就知道你这么急着回来没好事。”掌门叹了口气，“说吧。”
他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隐去深渊中所看到的那段画面，重点落在了翠娘身上。
掌门听完，沉默了一会。
“那枚玉佩是个什么模样？”半晌，他开口问道。
“我的眼睛从出了遗境就瞎了，没看见。但是玉佩在剑阁的一个弟子手上。若是掌门需要，我可以帮您问问。”
昨日魏长昭已经传来了回信，一切安好，但他没回剑阁而是跑去了东海那里。
掌门摆摆手，又想起他看不见，便道：“不急。”顿了顿，“行了，没什么事你先去找医师吧。至于其他的，等见到你口中那个翠娘之后再说。”
“是。”他心中也有一些问题想问，但掌门现在显然不愿多谈，便想着等几日再问吧，反正来日方长。
与莫云飒一同退了出去。
路上，莫云飒道：“你真够可以的，准备准备吧，等下医师最少念叨半个时辰。”
陆离不置可否，都已经听习惯了：“我问你，遗境”
莫云飒会意：“遗境崩塌，入口提前开启，我们昆仑出来了两个师弟。”
“嗯。”陆离抿了抿唇，“那遗境的事，后来如何了。”
“里面现出了不少的妖族残骸。那段时间师父与几大门派的掌门通讯频繁，而妖族的消息被锁起来了，还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弟子们只知道遗境崩塌而已，你也注意一些。”莫云飒提醒。
“知道了。”陆离张了张口，本想问他关于几千年前的西海之战具体的状况，但想了想又吞了下去，等眼睛好了之后去藏经阁看看。
在医师那，免不了又是一顿念叨，然后诊断结果是：治不了。
医师们说他的眼睛之所以失明是因为灵力堆积。有两种方法，一是每日修炼时都会有灵力去冲刷眼睛处的经脉，大约一个月过后，它自己就会好了。
二则是突破，借突破时强大的灵压，将眼睛处堆积的灵力冲开。
于是从医师那里出来之后，陆离宣布，他要闭关了。
“？？？你不是才破窍吗？怎么又要闭关。”
“我在遗境里顿悟了，当时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他不敢说原本那时候就要突破了，但是被他自己强行打断。
“”自认为自身资质好但也在出窍前期待了一年多的莫云飒表示，人比人气死人，“话说你的头发”
陆离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魏长昭帮他绑完头发之后，他本来准备换回去，却又事故突发，才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怎么了吗？”他镇定回道。
“挺好看的。你蒙着眼没看见，一路过来那些女弟子的眼神都恨不得订在你身上了。”陆离本来就长得好，但周身气质太过凌厉，一双眼暗含锋芒，人们看他第一眼几乎不太会注意到长相。可如今眼睛一蒙，再换了个发型，可比外面传的那什么“第一公子”好看多了。
莫云飒啧啧两声，他脑中真没什么夸人的词汇，想来想去，感叹道：人模人样的。他摩挲了下下巴，“出去一趟，会打扮了啊。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哪个门派的女修了。”
经过他一提醒，陆离想起之前系统说没听过魏长昭这号人物，便问道：“你知道，魏长昭吗？”
“魏长昭？”莫云飒愣了愣，“我有点印象，嘶啊我想起来了，上一届山河表里第一人啊。你问他做什么？”
“那为什么感觉没什么人知道他？”按理来说，一百年一次的山河表里是全修仙界都在关注的盛会，魏长昭夺得了第一人，修仙界却没什么人听说过他，这不免有些怪异。
“这人夺了第一人后，便神出鬼没的，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久而久之，大家就忘了吧。”莫云飒犹豫道，其实他自己也有点不相信，修士的记忆都好的惊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山河表里的第一人呢。而且他自己，对于上一轮的表里之争印象也有点模糊不清。
“那你还记得，他当初拿了什么称号吗？”每轮中山河图都会为至少一位封号，剑圣便是在他们那一轮被山河图封为“第一剑”，自此剑圣这个称号才开始流传。
莫云飒皱眉苦思甚久，叹了口气：“不记得了，可能是他没有向外公布吧。”
陆离却皱着眉，想了想，若是他自己得到“第一刀”的封号，一定得不动声色间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恨不得贴个大字表在身上，与人见面打招呼时，对方第一句都得加上”哟，第一刀啊。”
念头只是转了一圈，还没进心里呢，就自己当头给自己浇了桶冷水，刀意都还没悟出来就想着要当“第一刀”，出去了一趟，本事没见涨，心气倒是高了不少。
但转念一想，魏长昭此人出现在脑海中，陆离心里咂摸了下，若是他的话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虽然魏长昭个性一点也不张狂，反而有种如玉君子的谦逊，与人相处也是如沐春风。但他总觉得此人衣服的边边角角里都写着离经叛道，隐蔽却无所不在。
“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莫云飒怀疑地看着他，片刻恍然大悟，“难道你”
“我没有。”陆离抢着打断。
“也想拿第一人？”
“”
莫云飒反而愣了愣，“啊？没有吗？”
“有。”你可闭嘴吧。
“小离，你知道还有多久就是这轮山河表里了吗？”莫云飒突然收了笑脸。
“还有两三年吧？”陆离还真没注意。
莫云飒点了点头：“还有两年六个月。上次师父与我讨论，我们宗门最有望摘得第一人的，只有你与荆师妹还有我。”
陆离“嗯？”了一声，脸上戴着蒙布都挡不住他惊讶的神色。
莫云飒抬手打了他一下：“怎么了？你对我的实力有疑问吗！”
”没有，我只是对掌门有点疑问。”
莫云飒笑骂一声：“总之，师父说这次的时间很紧，你荆瑶师姐已经闭关开始冲击破窍后期了，有姜师叔照看着，应是没什么问题的。你呢？”
“靖志师叔这次游历了那么久，山河表里这么大的事，总得回来看看你吧。我与师父说要不要把靖志师叔叫回来，师父说问问你的想法。“
“不用了。”陆离一口回绝，“我自己可以的，不用叫我师父回来看我。”
莫云飒闻言讷讷：“行吧，那你就自己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我师父啊。他与你不是师徒胜似师徒，关系比我还亲密三分。活像我就是个捡回来的一般。”他半真半假的抱怨，见陆离露出了笑模样，才松口气。
他私心认为陆离与剑圣之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这几年来几乎都没从陆离口中听到他师父的名字，而且有几次陆离在外受了伤生命垂危也没见剑圣回来看望。他听师父说了，俩人都是倔牛脾气，说不定是吵架了呢。
莫云飒心中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山河表里这么大的事，陆离一定想要他师父看见的，实在不行，他就自己传讯给剑圣，以剑圣的脾气，定不会不管陆离。
“那你去闭关吧，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忙着学习处理门派的事务，还有一个月之后的门派大比唉，现在每天一见着那些什么都来问我的人，只想先什么都不听，抽上两鞭子再说。”
“你说你不会你要么就去问之前处理这件事的师兄师姐，要么就去问自己的师父。什么事都来问我，我脸上是写了‘快来问我’四字是咋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等这段忙完了，全都分派出去，眼不见为净。”莫云飒一脸的无奈，”我算是知道我师父为什么每天那么多话了，合着都是给这些人磨的。”
陆离被逗得笑出声：“你是下一任掌门，这点小事就烦，以后怎么去面对各派。”挑了挑眉，“安心受着吧。”
“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来帮我？”
“你确定？”他最不耐烦这些事，若是让他去面对那些人，恐怕没几天掌门殿就会收到各峰的检举信塞满。
“啧，不是让你去面对他们，这次的大比是藏珠期比试，长辈们都不参与，就是我们这一辈的人在筹办。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少了镇场面的。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你就往那一站，展示几招之后当个花瓶就行，如何？”
“可以。”这差事可有可无，就当是看看下一届弟子的资质了。陆离痛快的应下来，“我走了。”
两人告辞。
路上，陆离突然想通了，笑骂了一声：“好你个莫云飒，给我下套子。”
都是藏珠期的比试，哪里轮的道他去镇场子，即使上一辈的不来，去执事堂调几个破窍后期的长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莫云飒此举，只是想让他在新弟子面前露个脸罢了，也是顺便展示实力给同辈的弟子们。
毕竟剑圣就他一个弟子，而他又不常待在宗门内，难免有人心生鬼祟。
半个月后，陆离出关时已经是破窍中期的修为。
一打开房门，就飞进了了各式各样的信件。
陆离一把兜进来，翻开其中一个折成纸鹤般的信件，在一堆朴实无华的信件中，它最醒目。
一片尺素巴掌长，陆离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回去，陷入了沉思。
回信吧，这一篇用词好不精妙，通篇都是些“相见不相识”的冗词赘句，看着都头晕目眩，除了末尾的魏长昭三个字，其余就好似天书一般，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回吧，这么多字，看起来也是花过功夫的。
陆离思来想去，最终在众多鸟语中拣起一句“多日不见，不知身体安好否？”，大笔一挥，涂了个“好”字便折成纸鹤送了回去。
昆仑山上后山处有一座山头，天生比周围的矮一截，看上去就好像是陷下去了一块。于是众弟子嫌往来不方便。便在山头上支了个高台，与旁边山峰同等高度，再以铁索连接周围一圈的山峰。
这也是个大型的比武场，武修弟子们最常去的地方，此时藏珠期弟子们大比。莫云飒便将场地设在此处，又在高台上重新划出几处场地，地上刻着严密的防护阵。
陆离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勘察场地。陆离踩着锁链上的木板走了过来。本身锁链上是没有木板的，武修们向来都是拎着胆走路，拼谁胆大，谁胆子大谁就厉害。那些说不敢走的都会被嘲笑，因此，也没人敢说要给锁链上层保险。
而这次莫云飒他们在铁连上铺上了木板之后，许多胆小一些的武修暗地里都松了口气。而面上还要跟着其他武修一起念叨法修。
陆离刚来，就听走在旁边的仁兄道：“呵，法修的胆子就是小，连铁索都不敢走，还得为他们铺一层木板，等大比结束还得拆掉，矫情。”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走到高台中间，法修多的地方，又是另一种说法：“呵，别听那些武修乱说，你看他们现在说的欢，说不定夜里找个没人的地方，抚慰自己的小心肝‘宝贝你之后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宁愿相信女修长了腿，也不要相信武修那张嘴。”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又关我们女修什么事！”
“你们难道不是吗？每次出任务跟你们女修组队，从来都是我们跑腿，什么时候见你们卖过力气？”
“嘿你说话这腔调我怎么就不爱听呢，一股子阴阳怪气，自己没碰上好队友还赖给女修，这锅我们可不背。”
现场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嘈杂纷争声，只差点火星，就能“哄”的一声全着起来。
莫云飒正在跟一个师弟讨论防护阵的问题。
“师兄我当初就说过了这样子的阵法太密了，很容易会互相干扰。而且有时候会盖在下一层阵法上面，层层堆叠，起到的作用只有本身的二分之一了。”
“我是不是也说过，我不管他是二分之一还是什么，哪怕是五分之一，该刻的阵法一个都不能少。我不与你争辩，你现在去重新刻过。”
“可是师兄，那些阵法我们已经勾连过了，如果要重新绘制，那这一版不是浪费了吗？要我说这个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有保护到就好了，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我是师兄还是你是师兄？还不快去！”
“是。”
师弟走了，莫云飒回头看着陆离，两人相视一笑。
“明天就要大比了，你这时候让他改阵法？”
“这群小子贼精着呢，一定已经有另一套腹稿了。现在就敢阳奉阴违，我要是再不强势一点，之后还不得被他们吃死。”
说着，叹了口气：“找你来就是因为这个，瞧见了吧，我整日耳朵旁都挂着五千只鸭子呢！”
陆离也皱眉望了一眼，高台上的人汇成一团一团，都各自说着话，好像在比赛谁声音大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大。
“明天我要做什么？”
“你明天就站在那。”用手指了指。
陆离顺着他的手看去，是周围一圈中最高的一座山，上面支着一个棚子，内里摆着几把椅子，“到时候我们每一峰都派一人坐在那，你看到什么好苗子的话就可以直接选进你们峰了。”
“我师父都不在，收什么徒。”
“你师父不在，你收啊。大家都知道你们峰的状况，若真收了弟子，剑圣四处云游，还不是你带吗？你就选个顺眼的就是了。”
“再说吧。”陆离敷衍道。
“对了，你还记得你上次问我的，那个魏长昭的封号吗？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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