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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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姽眼见家族遭遇不幸，自然也心含悲戚。她是从小被人轻视惯了的，在卑贱人群里长大，很多杂役苦役对她并不算什么。她暗暗担心的是她的姐姐，怕她受不得这里的百般艰难。这里的人更以技艺分高下，只有经常被官府点名派去支应官差的，出去时才有资格带随身侍奉的一两名官奴，日常一切事物都是要自己打理的。

有了北冥姽在暗中照应，北冥婳倒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太大的艰难和不便。

她们日常被约束甚严，每日里习文练舞更是疲劳。见北冥姽不顾自己辛劳还要照料北冥婳，便以为她是个可欺之人。

同是落籍于明月楼里的姐妹，有的却只知后庭花好，并不知亡国之恨。竟然也对北冥姽呼来唤去起来，而北冥姽竟能默默忍受。

北冥婳毕竟是姐姐，她对此很是不平。但到了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官身，自己尚且没有自由，什么姐姐妹妹，只是同行互相间的称呼，自家的姐妹算不得数的。北冥婳对这弱肉强食也只能抱打不平。

结果是她不在的时候，有些不厚道的人便把对她的嫉妒恨，连同自己的不如意，全都发泄在北冥姽的身上。若说到人和人认知世界的不同，做惯了主子的只能看到自己的悲哀。而做惯了奴婢的，性情里便多了几分忍耐和包容。在北冥姽的心里，看眼前的一切都要比北冥婳更全面更透彻。她姐姐从小能给予她的关爱她不是不懂，也不是不领情。在这里，她也还是如此。只有忍耐和沉默，才不至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她早已在心里规划着一个大的目标，这是那些只懂得争风取巧的人所不能察觉的。

留在教坊里的这个北冥姽，简直就是伤透了心。这个妹妹竟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夺走了她付出千般辛苦得来的一切。到了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早年那个巫师的话。这个命带煞星的妹妹，还真是带累自己不浅。她也有些恨意在心头滋长，妹妹毁了她此生唯一一次实施复仇计划的机会。更有甚者，作为北冥姽，她对日常那些妹妹替她做过的事并不胜任。自己的生活已经有些杂乱无章起来，何况她还要做那些姐妹们要她做的事情。她对此不能反抗，因为她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北冥姽！

每当有些官阶不高的官员到这里宴请宾客，往往都要吟诗作赋。这时，那些对自己的差事应付不来的姐妹便要支派她，戴上面纱去替自己应差。她本想发作，一想到自己是北冥姽，一个最能默默忍受一切的人，她只好强压住自己的性子，去替别人卖力气。

她终于想到了，妹妹的技艺并不比自己低。她也多次看到妹妹这样，戴着面纱替别人献艺，别人出了名，赏赐自然也揣进了人家的荷包。她不明白的是，妹妹这都是为了什么。竟敢那样冒充自己进宫传艺，真是胆大包天。难道她真的是受了太多的苦难，不想再低人一头，来个一鸣惊人飞上高枝吗？

这里的人谁都知道，进宫传艺只是个借口。宫中自有歌舞教坊梨园子弟，那里的教习都是国内顶尖的高手，哪里会用得着一个明月楼的女子传艺？听掌家老板说过，过去也曾有姐妹被召进宫的，后来都有了自己的宫院和位份。她本来也能通过这个途径进宫的，不为那个妃嫔之位，为的是复仇。

她的妹妹毁了她的计划，这会使她遗憾终生。怎么想，她对自己的妹妹都又气又恨，她宁愿此生就根本没有这个妹妹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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