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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苍白，勉强冲门外一笑，眼中灰灰暗暗，两行泪水衍下。
或许她早就该接受身为姨娘的命，只盼着自己的孩儿早日长大成人！
觉得太累了，不想看见他。于是，说完话就侧过身子去，不再看门外犹豫彷徨的男人。
慕容恪这才恍然记得自己的女儿，还是他的大恩人，正在书房内等候呢！
慕容家有后，本应是天大的喜事，他却显得有些阴阴沉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即使人已经在书房门外，也觉得脚下沉重。
王管家在门外候着，看见他迟疑着，又抬眼看了看不知道他在身后的慕容嫣，低声说道：“将军，容王某说一句，王妃已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该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王伯忽然跪下：“将军应该记得沐相生前对你的恩德！”
慕容恪神色一震，两眉横皱，惊异道：“你是？”
王伯抬首，目光幽幽，似经历了生死大难才有的眼色，却淡淡道：“王某只是曾在沐相手下受任，将军应该不会记得在下。”
“可你也是晟王的管事！我竟不知道沐家竟还有人在世，程昱，我又怎么会记不得你呢！”慕容恪平复心中的激动，想也没想便进去了。
程昱看见两人皆是沉重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把门带上，在外面候着。
书房内，慕容恪不知道如何开口，神色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嫣儿……妳救了关关，爹很感激妳！”
十八姨娘小名关关，可见她在慕容恪心里的分量是有多重，慕容嫣心里沉了几分。
慕容嫣将眸光一凛，拂去他的话，“爹，十八姨娘也算是嫣儿的长辈，腹中的孩儿是我的幼弟，嫣儿岂能见死不救，所以爹您不必谢我。”她从怀中拿出簪子问道：“嫣儿今日来是想问问，这可是爹你亲手做给娘亲的？”
她脸上平静如常，可眼中却不经意的流露出真相的害怕。
慕容恪看也未看她手中的簪子，转过身去：“是，爹还记得你娘当时还特地去买了个小盒子，把它视为珍爱般日夜带着头上。快二十年了……妳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他倏地又转过来，目中挂着一丝涩意。
慕容嫣将纠结的眸色微敛：“嫣儿闲来无事整理娘生前的遗物，看见了这枚簪子精美不凡，记得娘亲曾说是爹您亲自给她做的，便厚着脸皮来请教爹怎么做的。”
她忽怪嗔道：“爹心里只有娘亲，却忘了我这个女儿……若不然嫣儿也用不着找爹讨要！”
“我……”
慕容恪身子一僵，似在想该怎么应她的话，慕容嫣看在眼中，突地笑了：“想来爹已经忘了工序，不打紧，嫣儿仅是一时兴起罢了。今日十八姨娘为爹您添了贵子，女儿还未恭喜爹呢。”
她对慕容恪说了几句客气的贺词，转身便要走，慕容恪却叫住她，语气严肃道：“嫣儿，不管怎么样，妳这辈子都是我的女儿！”
他望着她羸弱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慕容嫣定定的站着，脸上已是强自忍着酸涩，头未回说：“谢谢……爹。”
一声爹，似乎是真心流露，她喊了十几年，却没有今日喊得那么清晰，认真。
慕容恪一屁股坐下，在书房内沉默了许久。
看见两人的神色，程昱明白，慕容恪依旧是没有说出实情。这样也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本来也不多，人生匆匆过，心中多了一份秘密反倒活得不自在，倒不如一辈子活在善意的谎言下来的好！
可他不知道，慕容嫣已经完全明白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