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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无怪有人会这般想,哪有人参加诗会只提前准备了一首词的呀?还是仅提前几天斟酌的。
别人都是如何?做的:平日里若有了感悟,当即就记下来?,自己推敲琢磨之后,再由师者帮忙润色,拿到诗会上的作品,必定是字字玑珠。
在数量上,他们?多?则备有五六首,少则也有两三首,在诗会上伺机放出。
毕竟,像赵府这样?大的诗会不常有,能收集整理出诗集的机会更不常有,万一哪一首诗受人广为诵读,那是一件极其长脸的事,日后便像一枚标签一样?,可以挂在身上张扬。
往浅一点说?,若是哪一首诗写进了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的心?间,或许还能多?一出书生美?人的佳话。
总而言之,众人的准备是充分的。
推己及人,众学?子便觉得,樊凡不是不看重?这些东西,他既然只准备了一首诗,便说?明他腹中才华不足,难以产量,平日里更是不爱作诗,没有积累,一首已是极限。
……
诗会上,弦乐绵长,歌声温婉,众人乐在其中,酣畅对?饮。
若是有人“文思泉涌”,一旁自会有小厮立马上前,备好纸墨笔砚,研墨伺候,其余人围观欢呼捧场,大赏特赏。
这些诗文会简易装裱,而后挂在类似展示区一样?的墙上,以供葛教谕等评委评判甲乙丙丁级,每一级又有上中下三等。
适当时机,再由与学?子约好的教坊女乐将诗词吟唱出来?——文人曲中填新词,女乐传唱曲牌,或能让该诗词成为时令歌谣,二则互融,相?映成彰。
樊凡略略扫了一眼,只见那些挂上去的诗词,大多?判为甲等中、下,或是乙等中、上,并无丙等、丁等的诗作,如若真有,那必定是哪位才子酒水喝多?了,草草写了一篇如《数鸭子之诗》一般的作品交上去。
由此可见,大家的作品质量都不错,白鹭学?府的学?子是有才华的。
忽而,诗会上传出一阵赞叹声,一声比一声高,久久不绝。
樊凡转头望去,看到众人围着的是云坤——白若冰的同?门,白鹭榜的第六。
他手里拿着一首诗,显然,是这首诗惊到了众人。
待小厮将诗装裱好挂上去,只见纸上写道:
《秋游孤山念旧友》[注释1:原创]
一人一马一书箱,一卷竹文一柱炴。
奈何?旧人乘风去,一杯浊酒对?孤山。
无怪众人欢呼,樊凡读来?,也颇觉得惊艳,那种怀念好友的孤寂感跃然纸上。
寥寥几句,似乎能将人引到那画面中——
我独自一人骑着马,背着书箱,又来?到了这座山。我拿起书卷文章,为你点燃香火,仿若回到昔日与你一同?读书写字的时候。山还是那座山,我们?无法再同?游,你乘风逝去,孤眠于这座山,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不时前来?与你对?饮几杯罢了,浊酒苦涩,也不及想你之苦。
又闻周边有人感叹,讨论道:“一转眼,成烽他都已经走了三年了,日月如梭,真真让人唏嘘呀。”
“你我只是旁人,尤感哀伤惋惜,云坤作为当事者,想必更是伤感罢。”
由此可知,诗中的“乘风去”也可道为“成烽去”,不仅是用词之巧,更让那份哀思多?了几分。
樊凡继续听他人交流,一众只言片语组合起来?,樊凡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成烽乃是云坤的表弟,因云坤姑姑家穷困,成烽自幼便寄居在云坤家中,与云坤一同?长大、读书习字,感情?十分深厚。二人学?识相?当,相?互鼓励,一同?进步,是亲人亦是好友,尤为难得。
只可惜成烽身子孱弱,又因家境穷困,父亲不成出息,心?事很重?,终日郁郁寡欢,在前些年的一个冬日里,感了风寒成了重?疾,走了。
樊凡感慨,诗是好诗,只是故事太伤感了。
这份伤感与这灯红酒绿、杯光盏影的诗会,显得那样?格格不入,让人不禁唏嘘,身处这诗会当中,到底是该欢,还是该悲?
五位老学?究依次赏读这首诗,只见他们?一边读,一边点头肯定,说?明这首诗确实?是上乘之作。最后,四位老学?究判其为甲等上,葛柳渊判为了甲等中。
综合五位老学?究的判定,最终结果判为甲等上。
众人纷纷讨论道:“此等质量的诗句,葛教谕才判了甲等中,葛老也太过严格了罢?”
“反正我是折服了,云兄的诗,在我心?中已是今晚最佳,无人能出其右,诗魁非他莫属。”
“这是自然,你我参加过这么多?的诗会,极少能看到甲等上的诗词,甲等中的都寥寥无几,今夜诗魁若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倒是好奇,葛教谕扣下的分数,到底是源于什么?”
“只可惜,这首诗悲凉哀伤还沉重?,不便由女乐奏弹吟唱,不然,苏州府上又能多?出一首曲子。”
对?于学?子们?的质疑,葛柳渊缄默不言,不做解释,维持原判的等级。众学?子也只当是葛教谕要求比别人要严格一些,不再追问。
这时,樊凡不经意的一瞥,恰恰看到了云坤脸上流露出的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又很快掩饰为哀伤的苦情?,那短暂的一晃而过,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
樊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看错了,亦或者云坤内心?真的藏着得意……这些于樊凡而言,都不甚重?要,本就些与他无关?的事。
诗会继续,陆陆续续有人写出诗篇,果不其然,再无人能判为甲等上,倒是有两首还不错的小词被判为了甲等下。
这一环节临近末尾,赵安炀来?到樊凡身边,一是碰盏对?饮,二则是满怀期许地问:“樊公子,你的作品呢?也该是时候亮亮相?了罢?”不管樊凡拿出来?的作品如何?,樊凡今晚的表现已经让赵安炀足够满意。
场下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白鹭榜首的作品,还没拿出来?呢。
“这是自然,既是来?参加诗会,怎么能不写诗呢?”樊凡应答道,“不过樊某有一事相?求。”
“樊公子客气了,但说?无妨,我赵府必定尽全力满足。”
“说?来?倒也没什么。”樊凡笑笑,解释道,“只不过是这首词,已经谱好了曲,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借着这姣好月色,不若我们?先听曲子,我再写下来?。”
这样?的事,在诗会上并不少见,词配曲,能更好将字里行?间的情?感抒发出来?,也能更好将词中的精妙之处体现出来?。
“求之不得,我等拭目以待。”赵安炀兴奋道。今夜好诗已有不少,可好的词曲却?尚未出现,若是樊凡能填补这一空白,那就锦上添花了。
听到樊凡这么一说?,众学?子皆围了过来?,等着女乐带着琴师上台吟唱,结果却?未见人影。
“请大家往画舫船外头看。”樊凡指着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