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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然而, 马儿,现在叫大鼻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周家居然将它送!给!这!对!狗!男!男!

大鼻拖着新主人进入水洞村, 常在村口玩耍的张天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的归来, 顿时田家夫夫回村的小心席卷了整个水洞村,家家户户有空的都出来了。

田小森今非昔比,外出一趟,仿佛镀了金一般, 在村民们眼中越发不得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瞧你都瘦了, 是不是外头吃不习惯?”最关心田小森的是黎大姐, 真情实意的心疼他,“晚饭来大姐家吃, 大姐给你炖鸡汤。还有希小子,出门在外不容易,回头好好休息, 有什么跑腿的就叫小天, 他天天念着你。”

还有里正家的也来了, 田小森先把吃的小礼物沿路分发,礼轻情意重,也让大家看到他们是有心人, 还记得大家。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走了小半个时辰, 回到家, 周身的重担都卸下了般, 田小森彻底放松下来躺倒床上。希尔斯体力好,任劳任怨将行李一件件搬进半空的客厅里归置好,贵重的则拿回房间。

那些珍珠花瓣扇子纸风筝诸如此类的东西,有的要送人,有的自用,还有不少是为了后面的新营生做打算买的。

午饭田小森没力气做,希尔斯最是爱护他,把人好好的送到张聚富家,陪着吃了点东西,然后提前离席。

“我去地里看一眼。”希尔斯迎上田小森抬起视线,知道他始终放心不下地里的豆子,干脆自动自觉地履行契兄的责任。

田小森悄悄抓住他的衣角,关切而专注地看着他,“多休息一天,明天去也可以。”

希尔斯揉揉他的发顶,“你知道我的体力有多好,继续吃。”

人走了,张聚富感慨,“想起他刚来的样子,谁料到他这么能干顾家。”

黎大姐收到田小森送的一盒香脂,并三颗漂亮的海珠,推辞不掉,心里也着实喜欢得不行,本就喜欢田小森一家的,如今看着更疼爱了,附和道:“可不是,都说风水好不如人心地好,田小森从前就是个好孩子,日子瞧着好起来的,日后福气还大着。”

田小森除了自家饭菜,最喜欢吃黎大姐的手艺,没什么繁复的技巧,满满的都是红红火火的家常气息。

他埋头扒饭,张天个小机灵适时给他夹了一大块腩肉,故作老成叮嘱他:“师母多吃点,师傅肯定特别心疼的。”

张聚富用筷子敲了一下这孩子的脑袋,乐得不行,“你这皮猴儿,什么师母,谁教你的。”

田小森满嘴饭菜差点喷出来,赶紧捂住嘴,快速咀嚼咽了下去。

张小天朋友还挺委屈,“小人书上都那么画的嘛。”

田小森哭笑不得地回以一只大鸡腿,“还是叫我小森哥。”

张家大儿子偷偷摸了摸自家二弟的脑袋,最小的三姑娘跟田小森熟悉了,跟着羞答答地笑。

另一边厢,希尔斯快速将自家的甜豆看了一遍,一切井然有序,他们回来得迟些,甜豆和叶子最后一次采收已经结束了,地里只剩下即将干瘪的藤蔓。

周家来收豆时全程有里正监督,无需担心有谁耍猫腻。

途径清潭镇时他们已然拜访周家,管事的带他们去账房结算了这几批甜豆和豆叶的钱。

梅姨也顺利收到了周大公子的信,只是她的脸色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难看,神色中掺杂了细微的欣喜,更多的却是痛心和恨铁不成钢的沉重。

别人家母子的事,他们无意干涉,别人的委托完成就行。

梅姨倒是对他们感到万分抱歉,因为说好要全程包吃住玩乐的所有费用,结果半途车夫出了事,导致他们没能跟周家人接上头。

“你们别推辞,都是你们应得的。”在梅姨的坚持下,他们卖车厢的钱不但没还上,还被塞了不少赔礼。

田小森早把这一茬忘了,实在没想到梅姨如此周全。

回村的第一天就在繁忙中度过了。

都说最疲劳的时候反而需要尽情地释放,夫夫二人用手简单互助了两次,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睡下。

睡在床板上。

——床被撞塌了,只剩下床板顽强健在,床框早已被扔出去当柴。

用砖块垫一下四角,也不是不能用……

田小森趴在希尔斯胸前,摸摸鼻子,心想还是早点把新床买回来吧,连个蚊帐都挂不上,晚上可不要被蚊子叮死。

“阿希,我好像还在马车上,颠来颠去的。”田小森皱了一下眉头,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有种迷茫的脱力感。

希尔斯一手拦腰圈起他,一手把住他的大腿,将他整个搬到自己正上方,环抱着他,温柔地抚他的背。

田小森困乏得厉害但硬是睡不着,不知哪根筋突发奇想,忽然出手戳希尔斯的鼻子,高挺的鼻子变成了猪鼻,“哈哈哈哈哈,阿希,你变成了猪也是最帅的猪。”

帅绝水洞村的精灵王:“……不想睡,我们来干点别的。”

田小森飞快摇头,俯下身与他耳鬓亲昵相贴,“只是,我们离开了好像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水洞村那么久那么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多想法在脑子里转个不停,但我说不出来。”

与希尔斯不同,他知道阿希是个有经历与阅历的人,无论处于何时何地,希尔斯都游刃有余。

别看希尔斯一路陪他吃喝玩乐,心情也不错的样子,田小森看得出来他的开心只因为自己的存在。

这么说绝非自恋。只是外物无法打动希尔斯的心弦半分。

在水洞村耕田种地,或者去各个县城干大事,搅得整个郡城天翻地覆,在他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希尔斯难得没有对田小森亲亲摸摸,背上的动作也变成了纯粹的轻拍。

“宝贝儿,以后你会得到更多见识,遇到更多冲击与考验,但相信我……”希尔斯的眼神悠远而深邃,仿佛穿透屋顶触及了亘古的时光岁月,那是田小森暂时还触及不到的境界。

“记得来时路,不忘本心,你就是你最大的凭仗。懂么?”这样的话,希尔斯不是第一次说,有了经历之后再听一遍,想必有不同的感悟。

田小森摇摇头,又点点头,“现在还不全懂,但我以后会慢慢了解。阿希,给我唱歌好不好。”

希尔斯那副精灵之王的神圣表情突地一僵,天神瞬间落地成人,“……唱你教我的那首拍手歌么?”

什么打手掌,打完割牛鼻卖蟑螂无端端还要断凳脚的古怪中原童歌。

田小森绷着嘴角闷笑起来,“噗,不是啊,你们故乡的。”

精灵王长出一口气。

古老的吟唱徐徐响起,绕梁三日,田小森感受着胸膛微微的震动,终于平静下来,沉入梦乡。

如此休息两天,田小森终于缓过了劲,再次充满饱满的干劲。

不管将来他们走向何种成功锦绣,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有家有地有吃喝有余粮,这便是最大的幸福。

一趟远门,开拓了眼界,也更坚定了田小森要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决心。

里正坐在田埂边上跟田小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听到这些想法,他深感欣慰,“你这样的心性是最难能可贵,继续保持吧。”

天气变热,甜豆不能再种了,要等秋天才能继续。于是勤快惯了的田小森和希尔斯早早下地,和工人们一起拔掉没用的豆藤。

他抹去汗珠,笑道:“谢谢阿叔,我们会努力的。”

想心野很容易,要让心再度恢复平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多少人为此乱了心性,与自在安稳的日子渐行渐远。

里正摘下草帽扇凉,远远的张小天和自家大哥张成飞奔过来,“小森哥!我们来啦!”

“哎!小心点!”田小森在腰间布巾上擦擦手,拉住张小天,“别这么跑,多危险。”

张小天朝大哥张成五指一摊,“哥,拿来!”

张成手忙脚乱地在腰间的布袋里倒腾东西,“别催我。”

田小森好奇不已,里正倒是一眼看破真相,“黄皮吧?”

张成大汗淋淋地惊呆了,“里正叔你怎么知道的,好厉害啊。”

张小天翻了个小白眼,“哥,咱们的袋子那么薄,黄皮形状都看出来啦,你真笨。”

田小森很快便得到金黄色的黄皮一大捧,要不说这两个弟弟特别招人喜欢,黄皮一串串的,他们俩特意一颗颗摘出来,洗干净了送到他手中,拿起就能吃。

“我们就着袋子吃,不费劲拿出来了,直接吃还干净。阿叔,尝点吧。”几人到避荫处歇脚。

黄皮算是他们这边特色的果子,每一颗约有葡萄大,生时青皮酸涩,初熟时浅黄色,等熟透了就会变得金黄诱人。

里正被酸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层,田小森还想给阿希留点呢,入口的瞬间顿时苦着一张脸打消了念头。

“嘶,好酸。”他忍不住张开嘴猛吸气。

张小天呸呸呸吐了个干净,一脸的苦大仇深,“嘿呀,被骗啦!”

张成帮着解释,“看着很像鸡心黄皮,没想到是酸黄皮。”

路过的村民看着两大两小一个个被酸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都乐坏了,好心的大妈提醒说:“这种用来渍了吃才正味的。”

田小森连连点头,“谢谢婶子,回家我试试。”

说起来,出去玩了这么久,好多好吃的都差点错过,还好来得及。

什么荔枝酒,芒果干芒果酸,蜜渍黄皮……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说干就干,田小森连着两天忙完甜豆地里的活儿,赶在天气没那么炎热的这天上山去了。

希尔斯要先割草喂马,于是大鼻马震惊地见识到了精灵王的威力。

所有草都是藤蔓扯来的,希尔斯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大鼻被吓得两股颤颤,动物的本能,天生的危机意识告诉他,这个大尖耳朵主人不是好惹的,以后可得注意着点。

希尔斯挑了挑眉,这匹马倒是识时务。于是给它简陋的马厮多加了几块板。

可怜一匹良驹,曾经住的是青瓦砖墙的最好住处,如今住的却是主人屋子对面的草木林地。

不过……大鼻甩着尾巴在宽阔的草地上来回踱步,这里比马厮大得多,空气啥的都好得多。

田小森摘下了它的马鞍,给他好好洗了澡,顺了毛,马厮建得虽然简单,但胜在宽敞;希尔斯甚至清理了附近不少树,特意给它腾出更大的活动空间。

田小森犯愁没那么长的绳子拴他,是希尔斯拿的主意,“这匹马不用拴。”

于是大鼻成了一匹自由的马,一匹脖子上挂了桃红色三角形小香囊的马。

搞定大鼻,希尔斯循着风送来的气息,快速找到了田小森的踪迹。

黄皮木有高有矮,矮的站着就能捋下来,高的要爬树,半高不矮的需要垫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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