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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顶有栖霞小筑二间小室,向西而建,夕照融融金辉暖。
无溭并未进屋,而是在小筑外的一方琉璃平台上驻望西天。
没多时,便见一仙子从霞光中踏彤云而来。这仙子一袭紫红烟织衣,生得天姿国色,似是从那霞云化身下来。
须臾间,仙子便落足栖霞山峰,脚履瑶草仙葩,笑意盈眸,款款向无溭行去,每行一步,那草心葩蕊便扬起无数细密如絮的仙粉,若雾带萦绕在她脚踝曼腰之上,如梦似幻。直到行至无溭跟前,又微微一笑,行了一礼道:“榆儿向天尊见礼。”
无溭面无表情,左手捏法诀,右手五指微张,掌心泛起淡蓝幽光,朝向紫榆灵心口之处。紫榆灵迎着莹莹蓝光,美目轻闭,凤眉微蹙,似是十分痛苦。
片刻,无溭诀法一变,一颗雀卵大的珠丹从紫榆灵心口处分离而出,落入他掌心之中。
她如释重负,捂住胸口,微微喘气。
“这颗‘鬼凕丹’是经百烈鬼炼化,邪魅之气甚重,若不是本尊的神凃诀护你灵元,可能你早就灵元消散了。”无溭淡漠说道,神色中难掩自负之气。
“这是‘鬼凕丹’?”紫榆灵花容顿时煞白,盯着悬浮在无溭掌心处的鬼凕丹,细看,蓝光掩护下,果然有极小的各种狰狞怨怒面孔扭曲交缠在一起。
“不然你以为以你之力可以催动无极海上的煞暴?”无溭收去鬼凕丹,转身面向彩云迷叠的天涯,左手负在后背,道,“你放心,没有完全的把握,本尊不会拿你的灵元冒险,毕竟本尊费尽心思才将你度化成人形。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了?”
紫榆灵这才回过神,轻轻吐了口气,道:“一切尽在天尊计划之中,那鬼仙动用‘离魂索’救了那玄仙,元渊帝君已相信无极海上的煞暴要了那玄仙性命,循煞暴之源,去了花障林。”
无溭不屑一笑,道:“那鬼仙作何反应?”
“说来,榆儿也不太相信,那鬼仙并没有为难于他。”
“难道她还舍不得下手?”
“不尽然,榆儿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恨意。”
“本尊都已经告诉她重生之法,看来直接杀他已难解她心头之恨了,有趣。”一道轻寒的笑意溢出他嘴角,“也好,既然她想慢慢折磨他,本尊也只有耐心看好戏了。”
“但是,他的仙元正处在化神期,一旦化神成功,那鬼仙就再难伤他。”
“无妨,既然那鬼仙敢这么做,必然有了十分把握。”
“只是那鬼仙似乎对天尊也心存芥蒂。”
“呵,她只是恨本尊当初找到她,助她渡过九九八十一种劫难成为鬼仙后,发现自己仍然只是个没有真身的虚魂而已。哼,还指望化仙之后再去找他,经历了九九八十一种生不如死的劫难,什么噬骨啮心的爱还不是转化成了无绵无尽的恨。”
“这一切天尊也算到了吗?”紫榆灵有些茫然,她没想到那个整日徜徉在紫榆花树下的游魂竟还是个痴情女子。
“本尊想做的事,神魔无阻。”俯瞰穹宇,气吞日月。
仙衣荡荡,目空一切,这个天神殿神主二子从来都是这副姿态。
“你,还有何事?”似乎不用看她,就能揣摩她的心思。
“哦,天尊,榆儿还有一事。”紫榆灵微微一顿,垂下眼睑,不知该不该言。
无溭将缥缈的目光收回,在她脸上一扫,嗤哼一声,道:“关于重烨?”
“是。”紫榆灵略略迟疑答道,没有看到无溭脸上的轻蔑之意,两颊已浮起红云。
“你既非仙更非神,只是个花精之灵,若不是本尊赋予你真灵体,永生永世只能以花气之形飘忽在乾坤之中,也敢妄想七情之事?”无溭冷道,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紫榆灵闻言,脸红得更加妖娆,唇角齿印渗出血丝,嚅声道:“榆儿不敢。”
“不过,”无溭悠悠瞟了她一眼,接着道,“你若真能让重烨对你动心,本尊倒也可以成全你。”
“天尊此话当真?”紫榆灵抬起头,目光迎着初升之月,明如雪洗,掩饰不住欣喜。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无溭早就知晓,要不是她窥出无溭与重烨解除了仙心缔结,她也不会有更多妄想。自从千年前在云巅城后山与之偶遇后,她就深深坠入那双被冰雪浸濡一尘不染的眸子里了。同样是寒,他的寒却与无溭不同,无溭的寒是天生的,不近人情的,而他的寒是从心底渗出的,是远古的伤痛,让人望而生怜。她只想靠近他,了解他,或者更多。
“在他替本尊找到天界之心前,勿去扰他心神。”
无溭抛下一句,不再看她一眼,径自从流离平台上踏蓝羽冰鸾而去,在天空划过一道魅丽的蓝色弧影。
紫榆灵目光迷离,手指抚上胸口用灵元供养的三朵紫榆花串,喃喃道:“烨哥哥。”
远处,积云彤霞叠翠微,风露相啜向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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