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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午未午的阳光,橙黄一片,由窗棂横浸到室内,晶莹地洒在书案上,平铺着前所未有的恬静。
清风徐来,宣纸上花影摇晃。窗外的桂香弥漫开来,掩盖了一屋的墨气。
蝉鸣高远悠长,于院外的树丛中传来,此起彼伏,惊扰了檐梁上昏昏欲睡的雏燕。
柔光中,身着白衣的聘婷少女正端坐窗边案旁,颔首低眉,安静的抄着一本《金刚经》。
阳光洒在她的白衣上,像为她披了一身光晕织就的五彩金衣。披散的青丝与衣袂随风轻摆,凝脂般的肌肤在雪白纱裙的衬托下好似水晶般透明。逆光下根本看不清少女的容貌,但却无人敢上前一探究竟,因为深怕一个不留神惊扰了这位人间仙子,更怕一个晃神眼前的女子便融化在了流动的光霭中。
这样的美如同美轮美奂又极易破碎的气泡,叫人忍不住想占有,又不敢轻易触碰。
这样的美不仅惊艳了时光,同时也惊艳了刚刚到来的馨姑姑。
都说永州凤家出美人,当年凤羽倾天下的故事至今还在流传着。而之前逝去的大夫人凤翎虽不及传说中的凤羽那般倾国倾城,却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凤家的美人倾天下,可惜大小姐嫆芷却未遗传半分,尤记得当年大小姐出生时老夫人还感叹过,相貌平庸的侯府嫡女是注定没福分的,想来那时候老夫人就早已知晓侯爷的打算了。而三小姐出生时,凤家已见颓势,加之大夫人和大小姐的关系,众人并不重视这位刚出生的嫡女,以至于一颗明珠蒙尘,若不是锦竹园的那场大火,恐怕她至今也无法重见天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当作如是观。”嫆锦写的入神,并未发现馨姑姑。只是写到这句时,喃喃自语道:“如雾亦如电吗?未见得。”
“想不到三小姐也喜欢研究佛经。”
嫆锦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本以为大中午的,各人都在房里昏昏欲睡呢。
但见来人是馨姑姑,便放下笔,上前盈盈一礼。问道:“姑姑可是有要紧的事?这大毒日头底下的,您怎么亲自来了?”
馨姑姑倒是没立刻回答她,而是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由她所抄的佛经,见其字迹公正娟秀,竟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个境界,便觉得此女并不像之前下人所说的那么平庸。这字若比之当世书法大家也许会稍稍逊色,但比之那些所谓书法名家恐怕会更胜一筹。不过为何她总觉得这字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成熟和老练,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这种感觉只是一瞬,便没做多想,竹馨看着嫆锦笑了笑,说道:“想不到三小姐不仅喜欢研究佛理,对书法也是颇有造诣的。”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嫆锦一怔。因为在嫆锦看来,她的字实在没什么突出,虽说从上上辈子开始就学习写毛笔字了,但她对书法研究的甚少,甚至毫无涉猎。也许是因为写了三辈子的字,比之普通的学子多写了那么几十年,所以孰能生巧,如今嫆锦不过十三岁,能写出这种字对她来说是天方夜谭,不明就里的人确实会认为这是下了天大的苦工才得来的成果。
不过既然馨姑姑这么认为,嫆锦自然不能说什么。谦逊一笑,说道:“姑姑谬赞了。佛理精深,红尘之人怎能参透,不过是写着静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