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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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宋菀的弟弟宋芥，和上回傅小莹领出去吃烧烤的小生前后脚到达。四人打了几局麻将，傍晚时分，傅小莹领着那小生走了。

宋菀不留宋芥吃晚饭，自己有些乏，想上楼去睡觉。

“姐。”宋芥喊住她，“唐叔叔上周带你买衣服去了？你俩和好了。”

宋菀手搭着扶手，站在楼梯上往下看，蹙眉道：“管好你自己，别在外面惹事。”

宋芥嘿嘿一笑，“出了事不还有唐叔叔吗，他总不至于不管……”

宋菀神情淡漠，“你快滚吧。”

宋菀卧室的房间朝南开，同样一水儿的丝绒窗帘，大白天拉上也不见天日。此时窗帘是开的，夕阳殷红的光淌进来，照在地板上，又折向那摆着玫瑰花的五斗橱。

她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直到那光一寸一寸后退，一寸一寸离她越来越远。

·

收到傅小莹微信好友申请的时候，叶嘉树刚从医院回来。陈斯扬父亲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虽则保住了生命，但余生都得卧床。

他受不得陈母和季雪痛哭失声的气氛，往陈母的包里塞了一张银/行/卡，悄悄地走了。

傅小莹的消息言简意赅，“来芙蓉路，几个朋友打牌，缺人。”

若说上次还有些欲说还休，这次就过于明显露骨。

叶嘉树本想当作没看见，又怕这行为过于失礼，给朱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沉思片刻，回复一句婉拒了。

之后一阵，他没工作，但也没闲着，给陈斯扬父亲找了一个靠谱的护工，又专门自己过去伺候了几次。

这天叶嘉树去的时候，碰上了季雪。陈母留他们吃过晚饭，临走前叶嘉树往陈父的房间去道别。

陈父躺在床上，口不能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很简单的语气词。

叶嘉树在床榻边沿坐下，从被子里拿出陈父的手臂，顺着血管，一点一点按摩。

他做这件事很耐心缓慢，心里也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他抬眼往房间墙壁上看，那儿贴着一张页角卷了边的Led Zeppelin的海报，显然是曾经陈斯扬贴上去的。这两位尚不过半百的父母，还固执保留着儿子在世时的布置和习惯，好像这样就能拒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嘉树。”季雪唤了一声，脚步声向着房间走来。

她立在门口，往里看了看，沉默片刻，方低声问：“走吗？”

倒春寒过去，天总算有开始转暖的迹象，叶嘉树和季雪并肩行在喧闹的夜色之中。

季雪现在并不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她找了一份摄影师助理的工作，另外租了房子，只偶尔想起陈斯扬的时候，会回到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房间——她一直还有那里的钥匙。

叶嘉树和季雪停在公交车站，等着车来。

季雪把手揣在藏青色大衣的口袋里，从绒线围巾里露出小半张脸。空气里散起烟雾，她沿着那轨迹去看，仰起头，凝视夜色中沉默抽烟的叶嘉树。

“嘉树……”她突然轻声开口。

叶嘉树看过来。

“……今天你给斯扬爸爸按摩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真的……变了很多。”季雪把头往围巾里缩，呼吸的热气被团着脸上，她觉得冷，缩紧了肩膀。

叶嘉树没有说话。

眼前乍然模糊，她用力地眨了眨眼，“……你退圈吧，找一个正常些的工作。”

很长的沉默。

叶嘉树把烟在陈旧广告招牌上摁灭，目光看往比夜色更远的地方，“……你原谅我了？”

季雪声音哽咽，“……我有什么资格说原谅不原谅。”

公交车开了过来，是她要坐的那一班。

车门哐一声打开，她抱着包跳上去。

这个瞬间，她听见身后叶嘉树沉声说：“是我没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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