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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只记得整个人一斜，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在转，转啊转，转得我头晕，从蓝天白云转到黄浩浩的草皮，而实际上结果就是我从马背上整个人摔下来了，直接摔在草皮上。好在这看似黄枯枯的草倒还挺软的，那匹臭马跑得也不快，摔之前我两腿一蹬直接把弓给扔了，除了腰酸背痛，浑身都痛之外没啥大伤，只是这本来就破的裤子更加破了。
我躺在草皮上，看着阳光烈烈蓝天白云，突然间有一阵恍惚，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老子就赖在地上不起来了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兔崽子你故意装死的吧。”门牙骑着马跑过来，遮住了照在脸上的阳光，二话不说一鞭子打在我旁边的草皮上，扬起一尘烟土。
“门牙你想呛死我啊！”我嚷嚷着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瞪上门牙一眼，这家伙早就骑着马屁颠屁颠跑开了，留下滚滚尘沙和一个个马蹄印子。其实一转头就可以看见这家伙一张得瑟的臭脸，挥着鞭子耀武扬威的，“你看你连骑马射箭都不会你还会干啥。”
其实我很想一屁股再次躺下去就此不起来了，门牙说得对，我本来就啥也不会，在马背上跑了个十几天，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别说还要射箭，射得中才有鬼。
其实我本来是一介步卒，也不知道是哪个黄毛鲜卑野蛮人向将军提议，说步兵没啥战斗力，轻骑重骑才是王道，浩浩荡荡八百铁骑下去，该荡平的都荡平了。将军一听挺有道理的，你说你一介步卒遇上骑兵还不是被白砍白撞的命，于是二话不说下令，大家都给我统统去练马术。
我知道将军的愿望就是训练一直彪悍的骑兵，不管人啊牛啊羊啊都可以荡平的那种，所以根本结果就是不管愿不愿意都被拉起来学骑马，在马背上颠了十几天，晃得我一连吐了好几回，整个人都快颠疯了。比如我此时坐在草地上不想起来，整个人都是晕啊晕的，就好像还在马背上一样飘飘的不真实，而罪魁祸首就在我旁边溜达。那匹臭马还喜欢时不时扬我一脸土，我看它就是故意把我扔下来的，老子活这么大还要被一匹马欺负，简直没天理了啊。
门牙刷了两圈，准备回来再给我一鞭子的时候我二话不说拍拍屁股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其实门牙也没比我先进军营多久，重点是人家本来就会骑马，就足够让很多人羡慕的。
“去你丫的。”我吐了口唾沫，想把嘴里的沙子吐干净，想着老子先前连顿饭都吃不上几块肉的，那里有钱养匹马玩玩，老子又不是达官显贵，没饿死已经不错了。
其实门牙不叫门牙，门牙大名叫戴八，说话总喜欢亮着他那明晃晃的门牙，于是大家伙都喊他门牙，就连将军有时也会起哄跟着喊，一喊好几年。倒没几个人记得他本名，我会记得他是因为我和他都是汉人，是军营里为数不多的汉人。你也别以为会骑马的家里条件就有多好，听门牙说他本来是帮人养马的，见过的马比人还多，后来觉得一直养马没什么出息，一气之下就从了军。虽然他说得挺随意的，但我还是羡慕他的出身比我好太多。
驮我的那匹臭马浑身都是泥点子，跟着我一连折腾了好几天，虽说将军扬言自己得马自己喂，要把马当兄弟。但每天都练得腰酸背痛的爬不起来，就差散架了哪里有功夫天天替它刷毛。对此，每次回营喂了草麦我都会把它晾在一边，那家伙没踹我一蹄子我觉得它是爱我的。
这一摔摔得我整个腿都疼，一拐一拐地走着，看着旁边直冲我喷鼻子的臭马，愣是试了几次没爬上去。那臭马更加生气了，甩了尾巴再次扬了我一脸土。
“你丫的！”我再次吐了口唾沫，正想狠狠揍一顿这臭马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鸟鸣，然后明晃晃的太阳似乎暗了一暗。
不只是暗了一暗，本来太阳照得整个人犯晕，现在被遮得一闪一闪地照着更加犯晕了，我勉强支撑起犯晕的脑袋仰天长啸，“叫个屁啊，等老子练好箭一定把你射下来！”
“就你，没射中自己就已经万幸了。”门牙嘲了两句，夹起马腹丢下我一个人扬鞭跑了，跑了还不忘揶揄一句，“你以为你落雕都尉呐，还射鹰。”不得不说门牙的马术相当的好，一扬尘就没影了，只留下那只鸟一个劲地在我头上盘旋盘旋盘旋。盘得我都快晕了好不好，你能不能别盘了。
那鸟冲着太阳仰天长啸了一阵，直吼的草场上的大部分兵卒都开始三三两两往营帐赶，留下我一个人牵着马连爬都爬不上去，只能牵着。
大家伙都认识那鸟，那鸟是将军养的，黑羽白毛夹杂着的一只海东青，可威风了，听说开始时是用来打猎的，打猎嘛，没事打打兔子射射鹿的时候，这家伙就很有用处了，但是将军用它来打仗也是蛮奇葩的，大概是他们黄毛鲜卑的传统，听说古时候的匈奴还有训练鹰兵的，莫非是种战术？我不是很懂。
将军很喜欢这只鸟，还给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游云，也确实像一片云一样飘来飘去无处不在，没事就喜欢给人来个两爪子扇个两巴掌。据说将军对它的待遇比人都好，每天躺将军怀里撒娇还顿顿有肉吃。每次看着它的时候门牙都挺羡慕嫉妒的，暗地里说活得还不如一只鸟，天天可以看到将军。我知道门牙是仰慕将军，比如将军在的时候和不在的时候这家伙绝对两个人。将军不在的时候他会没事给我来两鞭子，耍耍嘴皮子什么的。将军在的时候连说话声音都不一样了，整个人别提有多精神了。据暗地里门牙告诉我，他特别羡慕将军身边那个叫尉相愿的家伙，说他没事总和将军聊天，聊得可开心了，他说他也想每天和将军聊天。我说那叫研究军事兵法战略布局，你以为谁都和你那样没事唠嗑纯聊天，但那家伙还是一脸神往。
这家伙会神往的原因无非是军营里私下传闻的，说将军长得很好看，特别好看的那种。不过就我看，黄沙黑土的战场上能好看道哪里去，见过将军的次数也就那么几次，还是隔着好几个人头远远的瞅一眼，不是训话就是训话，每次都带着甲胄根本看不清什么，好看个屁。
当然这话绝对不能当着门牙的面说，不然他肯定一鞭子抽死我，我说行军打仗呢你成天都在想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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