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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
不对，她也不能捕风捉影随便怀疑小姐！
“梦云？”见梦云难得发呆，风绝尘轻声唤回她的意识。
梦云一窒，毕竟是在柳非烟身边伺候很久，很快就恢复过来，麻利地将手中的碟子放在桌子上。
风绝尘看了她一眼。平时，梦云应该早就退下才是，今儿个怎么这般奇怪，难不成这个“布丁”有什么异常？
“呃……小姐吩咐，一定要等风大人吃饭，她才能放心。”她生涩地说着蹩脚的谎言。
小姐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事情呢？只是她私心想看着风绝尘吃下自己亲手做的点心而已。
这样啊……
毕竟是小姐吩咐梦云替他做的，他不想这么快就吃完。
“大人，布丁，放久了会化。”梦云小心地提醒。
还会化吗？和雪一样会消失不见吗？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放入口中，果然如梦云所说的会化。如同上等丝绸一般绵滑的口感，还有本以为会是浓郁却意外地细薄，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沁入他的所有感官。
他本不喜爱吃这种甜腻的东西，可那一口的感觉却让他欲罢不能。
只是，每吃一口，那人的眉眼就会在心中加深一分。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举手投足，她的吴侬软语……他想放下，可这样……怎么能叫他放下……
随着那份布丁慢慢缩小，风绝尘的眉目也逐渐柔和。直到咽下最后一口，那份感动也没有消失。
看到风绝尘脸上难得出现的满足的笑容，梦云死死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用最平静的口吻问道。
“风大人，味道如何？”她焦急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到赞许的回答。
“虽然是第一次见，不过这确实是难得的美味。”他不像白衣那般常把溢美之辞挂在嘴边，所以自然不擅长说什么哄人的话。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赞美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了。
“是吗？”梦云着实松了一口气，风绝尘的赞赏更是让她的小心脏跳得更欢，宛如就要在下一秒冲出喉间。她正想着要怎么谢谢他的赞美时，下一句话却将她送进了地狱。
“嗯，替我谢谢小姐。”末了，还有一个比赞美更加难得的笑容。
可梦云却知道，那个笑容不是给自己的，连那一句谢谢也不是给自己的。从她端上布丁的那一刻开始，风绝尘就未曾跟自己说过一句谢谢！甚至连一个感谢的眼神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东西是我做的端过来的也是我连陪你一同享用的也是我！为什么就是比不上那一个只会动动嘴皮子的人！
梦云很挣扎，感觉自己的身体此时正在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拼命拉扯着。一种是对小姐的尊敬，另一种是对她夺走风大人所有注意力的怨，就像两只大手死死扯住她的心，很痛，痛得她几欲崩溃。
可她不能。
因为一旦她崩溃，会让风大人难堪，也会让三人的处境更为尴尬，她不能将这一份难得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
只要忍耐一下就好，无论是少主还是白衣，只要他们当中的一人能让小姐死心塌地，那么风大人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比自己更了解风大人了。
“梦云，你怎么了吗？脸色差成这样，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看到梦云忽而红忽而青的脸色，风绝尘有点担心。她毕竟是伺候小姐起居饮食的人，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会给小姐带来不少麻烦的。
“不……不必了，梦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谢大人关心。”她再次挤出一丝笑容，深怕被风绝尘觉察出一点不妥。不过她说的也并非全部是谎言，她是累了，忙碌了一天竟然没有得到一点安慰。唯有刚才那一句是对自己说的，她能理解成那是风大人对自己的关心吗？她没有猜度的余力了，只想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一个多余的希望，只会变成遥不可及的奢望，或者是悔恨终身的绝望。
她要好好想一想……
“那个……风大人……”梦云绞着手指，最终还是选择把话咽回去，“没别的吩咐的话，梦云先下去了。”在她的固有观念当中，男人似乎都喜欢让那些柔顺的女人作为妻子，只要再表现得柔顺乖巧一些，风大人就会喜欢上自己的。
对，笑不露齿，坐不摇裙，对男人千依百顺，这才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贤妻良母形象。
可她从来没想过，柳非烟和“柔顺乖巧”四个字全沾不上边照样也有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她也不知道，男人爱上一个人，和她是否柔顺乖巧完全没关系。她更加不知道，哪怕仅仅只是抱有一丁点希望，却是无法承受同样分量的绝望。
所以，她根本无法承受风绝尘的下一句话。
“下去吧。”他说得不带一点温度，一如对待别的下属一样。
明明这只是很平常的主仆对话，明明这只是和往常一样的对答，可为什么她会觉得特别难过？哪怕只是一个笑容也好，就不能对她展现吗？
她不是畜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想要一点温柔也有错吗？为什么风大人的温柔只停留在小姐身上！连一点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明明……明明小姐喜欢的不是他啊……
尽管内心在悲泣，梦云还是很平静地收起碟子，一言不发地退出风绝尘的房间，如一个没有灵魂般前行。
强忍着的泪水在掩上门的那一瞬间滑落脸庞，和跌坐在地上的身体一样无力。梦云没有擦去眼泪，也没有爬起来，眼睛的酸涩和地板的冰冷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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