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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级青石阶，年代久远，夹缝长满了青苔，石阶旁边摆着一个大水缸，雨水顺着屋瓦涓涓流下浇进缸里，溅起无数涟漪。
推开吱吱哑哑的老式木门，屋内的陈设让莫愁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回到了七八十年代。
房子不大，摆设很简单，几块木板隔出了前后两进，木板墙上挂着蓑衣以及一些风干的玉米、辣椒。靠阳一面邻墙挂着两把锄头，一张老式木圆桌刚好够四人围坐，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燃香味，一位老人坐在靠窗木椅上微眯双眼，似乎在听屋外雨声。
精神矍烁，神采斐然，这是莫愁的第一印象，并不像一般老者，到了一定年岁身体就开始佝偻，眼前老人坐着就仿佛一株挺拔的苍松，下颌三缕胡须，若是再披上一身道袍，扮个神仙都行，可惜一开口，那破锣般的响声将仙风道骨的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净。
“坐。”
老人视线在李腾龙与露可身上一掠而过，随即落在莫愁身上，定定地看着他，直到莫愁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老人露齿一笑，从灶台边沿拿过开水瓶倒了四碗茶。
碗里茶叶早就摆好，似乎就在等着他们过来一般。
“少来这套！”李腾龙虎目紧盯着桌对面的老人沉声道：“李老儿，这三年你睡得可安稳？”
李立秋呵呵一笑，对李腾龙的语气毫不着恼：“院里有一口清泉，当年你们老师种下去的一株茶树，现已可以泡茶了。”
“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不亏心吗？”
“如果当年他没有种这株茶树，现在我们就只能喝外头买来的茶叶了。”李立秋呵呵笑着端起碗抿了一口。
“即使老师没有种茶树，你也会种上一株，不是吗？”露可轻轻地开口，她的声音很柔，几乎要被窗外的淅沥雨声淹没，但李立秋却是微微一怔，认真地看了眼露可，微微点头笑道：“呵呵……人老了就比较懒，如果他不种那株茶树，老夫只会出去买茶。”
李立秋似乎不愿意就这个问题探讨下去，淡淡地道：“千里而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李腾龙沉声道：“何必明知故问？”
李立秋看了李腾龙一眼，轻叹一声，缓缓地道：“他终究还是去了么？”
“你和老师相识这么多年，老师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露可的声音似乎永远都是那么轻轻柔柔的。
李立秋沉默半晌，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三年前，你老师前来寻我，老夫已经向他说明利害关系，我以为他听进去了，原来，仍是这么执拗。”
“嘿嘿……李老儿，我老师找你帮手，你不去也就罢了，在我老师被困在里面之后你还安安稳稳地在这住了三年，真有你的，忘记当年是谁救的你了？是谁让你能在这养老享福？都忘记了？”李腾龙虎目中冒着火光，火光间又掺杂了几根血丝，一提到老师，他的语气不觉沙哑了起来。
李立秋淡淡地道：“救命之恩，老夫不敢或望，但事关此事，恕老夫无能为力。”
“你……”
李腾龙虎目迸出寒芒，右手一探，莫愁只感觉眼前一花，那边李立秋老眼陡然绽出淡淡神光，伸手微拂，指间清光隐隐，一声轻响，李腾龙的右手被生生弹开。
“不错，他倒是收了两个好学生……不过，这性子，有些急了，怪不得你老师让你凡事多听丫头的话。”
李腾龙一拍桌子就欲发作，露可伸手按住了他，李腾龙鼻孔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地重重坐下，屁股下的椅子顿时发出难以支撑的呻吟声，瞪着大眼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这泡老师种的茶，老师他……”
李立秋闻言老眼中陡然迸出神光，沉声道：“他怎么了？”
露可低垂着眉，轻轻地道：“老师从那里回来后的第三天就过世了。”
“什么？”
李立秋陡然站起，怔了半晌，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一般颓然坐下，口中喃喃地道：“这……不可能啊……以他的本事……怎么会？”
房间陡然沉寂了下来，一时间，只有雨水落在屋檐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滴入水缸里的叮咚声，仿佛一曲哀婉的音符。
李立秋的目光有些伤感，有些湿润，看着桌上渐凉的茶，半晌，缓缓地道：“既然他已经走了，你们又何苦来寻我？”
李腾龙霍然回头，双眼死死地盯着李立秋，仿佛要吃了他一般，后者恍若未见，淡淡地道：“他的本事你们最清楚，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我同样无能为力，放下吧。”
李腾龙怒极反笑：“呵呵……还真是人走茶凉啊，老师一走，这就准备赶人了？老师当年就不该救你，让你在那片荒林里喂了野狗都……”
李立秋老眼露出一丝怒意，沉声打断：“你老师就这么教你待人之道的？”
“那也要看对谁！”
“你……”
“腾龙！”露可清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淡淡的怒意：“你能不能收敛一下？”
“收敛？收敛个屁，这老头刚才说的话还听得不够清楚？我们这趟就不该来！走吧！让他守着这破地等死得了！”
李立秋一拂袖子，淡淡地道：“不送！”
露可扭头静静地看着李立秋，沉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三年前老师和你谈的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老师已经走了，他未完之事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继续下去，我就问您一句话，您对老师要做的事了解多少？”
李立秋淡淡地道：“你老师所做的事，太大，大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老夫插手不得。”
露可沉声道：“那就是说，您对那件事了解得比我们多？”
“算是。”
“那你可知老师为何在三年前要将过去半辈子所做的事全盘否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