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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军势之威
阿姆从妈妈怀里探出头来,张目望去,只见那只花花大猫儿,四蹄大张,想是曾经打过滚一般,将一片乱草压得服服帖帖,却从猫嘴里淌出了许多鲜红的血液,将猫头面前枯草枝叶染得殷红斑驳。一只眼睛里透出个箭尖,犹自带有血痕。自眼角躺下一股血线,绵延到嘴角哪里没入草丛不见。再看近前,厚厚的松针落叶上,撒下了许多点点滴滴的鲜血,随风飘来阵阵腥臊味儿混着松针香味侵入口鼻,阿姆禁不住张口欲呕,却不知道这只猫儿已经在片刻之前被屈离一箭射杀,也使得他们母子免于虎口为食,算得上是他母子的救命恩人。
但听得踏踏马蹄声响,持续不断的嚓嚓金属摩擦声,尘土大张,黄雾弥漫,黑压压数不清的铁骑动地而来。
阿姆惊恐的看着许多陌生的面孔,手儿紧紧抱住了妈妈的身体。抬头看看妈妈,阿妈正好低了头看他,四目相对间,阿姆看到了阿妈没有丝毫的恐慌,有的倒是比平时明亮许多的温柔眼神,传递给阿姆很多舒心和抚慰。
阿姆回转了头,看到一匹乌黑油亮的大黑马在一众骑士的前面被簇拥着,马上坐着一个身披银甲的人,黑黑的眉毛下面,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们母子二人。那人手里拿着一张弓,面上看不出表情,想来猫眼睛上的那支箭,应该是这个人所赐。
只见这个人抖了抖马缰,那马朝着躺在地上的大猫儿走去,看看到了近前,那人附身一下就将那只嵌进猫眼的羽箭拔了出来,拿在手上看了一下,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勒转了马头,面对着黑压压的骑士,忽然就举起了拿箭的手在头顶上尽力一晃。嘴里发出呼哈的喊声。那些骑士跟着都呼哈起来,一声高过一声,便如一汪水中一点涟漪,层层扩散开来,传出好远。登时惊起无数飞鸟,远远遁去。
那人好似十分开心。拿箭的手放下来在面前摆了一下,呼喝声立刻就停了下来,一时静极了,只余回声渐渐没入密林深处。
阿姆并不知道这个人为何如此,只觉其人无比高大,威风极了,说不出的威严强大,而这呼喝之声,震得地动山摇,鸟兽匿踪,教人心神大乱。除了在他面前拜服下来别无他想。多年以后,阿姆才知道这叫做军势之威,而这个威势的烈度和强度,绝对只有更为强大的灵魂和勇力合二为一的人,才可以驾驭得了。
那人对着众骑士说了句警戒的话,便见黑压压的方队两侧,一阵铿锵之声,接着便自两侧如燕子尾巴一般,伸出了两支队伍,鱼贯没入两侧密林深处。
那人重又勒过马来,微弯了一下腰,对着阿姆母子二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阿姆对这个人本来极为敬畏,待见他面露笑意,警惕之心稍减,却不知他要干什么,不由望了一眼阿妈。却见阿妈也冲着那个人还了一个极浅的笑,并不说话。
那人显然有点意外,如那只猫儿一般,在阿姆母子身周兜了一个大圈,马蹄始终没有踏进松树树冠的范围。
但每一下马蹄的击地声,如同踩在阿姆心肺之上,叫他一阵阵好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