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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子扬把手插、进兜里, 摸出烟盒来,想到郝玫已经戒烟, 又把烟盒塞回去。他看了郝玫一眼,说:“你不觉得他的行为很奇怪吗?”
“一点儿都不奇怪!”郝玫辩驳:“你不是他,根本无法了解他的心情。周自强的案子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他的心上, 如今案子有了曙光, 他当然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真相,抓到凶手,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你呀, 就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耿子扬又不客气地点评一句:“完全丧失了作为一个律师而应当有的判断力。”
郝玫也冷着脸回他:“你才是案子办得太多了, 把谁都当作犯罪嫌疑人。”
耿子扬知道她是生气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对小赵警官说了一声:“咱们走。”拔腿就走。
“好走不送。”郝玫在后面大声说。她跟耿子扬这么多年交情, 就算耿子扬再怎么对她, 她都不会这么生气。可周秘不一样,她就是见不得周秘受委屈。
回到病房。周秘看着她,问:“耿队长走了?”
郝玫“嗯”了一声, 安慰他:“耿子扬就是那么个臭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秘自嘲地笑笑, “我知道, 他喜欢你, 所以一直看我不顺眼。”
郝玫不自然地咳一声:“你胡说什么?”耿子扬这些年虽然没有正经八百追求过她, 可是时不时会透露出那个意思来, 郝玫也是心知肚明, 周秘这么突然说出来,她难免有些心虚。
她走过去,在周秘的唇上印了一口,笑着说:“让你盖个章,表明我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你刚刚是嫉妒了?”
周秘扯了扯嘴角,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搂着她的肩膀,“其实耿队长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郑山一死,就是死无对证,这下更难给薄仁入罪,换我我也着急。”
郝玫以为他担心案子破不了,安慰他道:“你别担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真是薄仁雇凶杀人,他绝对跑不了。”
周秘抱着她,感到格外安心,湿热的唇在她脸上游移,最后含住她的上唇,轻舔、吮吸、啃噬,郝玫闭上眼睛,抱着他的脖子,温柔回应。
温存了片刻,周秘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他说:“我不想呆在H省了,咱们回去拍婚纱照吧。”
郝玫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婚纱照早一天晚一天的,又不影响年底结婚,还是养好你的伤最要紧。”
周秘很是固执,“回吧。”
郝玫见他这样坚持,又想到周秘认床,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睡不好觉。口气就有些松动,“那我去问问大夫。”
郝玫去问,大夫告诉她,周秘这种伤,出院在家里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定期去医院换药打针,郝玫这才放心,回去跟周秘一说,男人也很高兴。
催着郝玫去办出院手续。
从医院出来,考虑到开车八个小时回青城市太辛苦,郝玫直接从网上订了两张机票。好在H省省城有直达青城市的机票。
他们两人的一辆保时捷和一辆mini cooper,郝玫雇了车行的人将车子开回青城市,一切安排妥当,两人坐了下午5点的飞机飞回青城市。
回到青城市,周秘不愿意去医院,强烈要求回家。郝玫拗不过他,就打了个车直接返回别墅。
躺在自家别墅的床上,周秘脸上露出笑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两天之后,耿子扬也带着民警们返回青城市。他们搜索了郑山的住处,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线索,倒是在郑山身上找到一部智能手机。
郑山的朋友不多,除了他远在越南的老婆孩子,就只有两个人和他联系的比较频繁。其中一个是他的发小,名字叫孙军。另一个,是一个不知名的号码。
手机里有不少发给这个不知名号码的短信微信,其中竟有许多耐人寻味的细节。
其中有一段微信是这样说的。
不知名号码:妈的,他在我的手机上安装了窃听软件,听见了咱俩的通话。并且拿着录音要挟我,要我把朝阳的股份给他。
郑山;老板打算怎么办?
不知名号码:你帮我做了他,我给你二十万。
郑山:二十万太少了,俺为了老板,在国外躲了十年了。
不知名号码:那你要多少?
郑山:三十万。
不知名号码:三十万就三十万,不过咱俩从今之后两清,你再不要来缠着我。
郑山:好,俺说话算话!
再往下就没有了。这段对话中的“他”,显然说的就是邵义。那个不知名号码的主人,应该就是薄仁。耿子扬十分兴奋,亲自将孙军拘捕起来,带到青城市审问。
孙军和郑山是一个村里的,从小一起长大,据村里人反映,郑山性子火爆,脾气很大,村里的人全对他避如蛇蝎,唯独孙军和他臭味相投。两人从小要好,后来郑山出去打工,不知所踪,虽然远在万里,却还是经常和孙军联系。
孙军也不是个好鸟,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曾因为偷窃和故意伤人多次入狱,前科累累。
耿子扬审问这种人最是在行,进了审讯室,他先让孙军看了郑山的照片,照片上郑山眉心一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冒血。耿子扬敲着桌子问:“这个人你认识不?”
孙军点头:“认得,他是俺的邻居郑山。”
耿子扬点了点头:“前些日子,郑山因为拒捕,刚被警察给击毙了。”话落,他注意看着孙军的反应,见他身子颤抖了一下,着实有些害怕。
耿子扬收起照片,斜睨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孙军摇了摇头:“俺不知道,俺没犯罪。”
小赵警官跟着耿子扬一起审讯孙军,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好好想想,郑山杀了人,罪有应得,已经被我们人民警察击毙,你要是不好配合,你也是一样的下场!”
孙军吓了一跳,大声抗议:“警官,郑山是杀了人,可俺没参与啊。”
耿子扬和小赵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压下眼中的喜色。看来孙军还真知道一些郑山的杀人细节。
耿子扬身子往后靠,慢吞吞地说:“你不是第一次进局子里了,政府的政策你应该清楚,检举揭发,算你立功。”
孙军一想,反正郑山都死了,说就说出来吧。
“俺检举,俺检举,俺检举郑山杀人。”
小赵警官拿出一个本子飞快记录。耿子扬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说清楚点儿,慢慢儿说。”
孙军说:“俺跟郑山从小玩儿到大,后来他去了青城打工。俺听说他发达了,傍上了一个大老板。”
耿子扬精神一振,抬头望他,目光灼灼:“你知不知道那个老板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孙军摇了摇头。“山子嘴很严的,他最懂道上的规矩。他跟俺说过,只有守口如瓶的人,有钱的老板们才会愿意用,俺也问过他老板的名字,他不肯告诉俺。”
郑山是个很谨慎的人,也难怪这么多年,警方一直没有锁定他。
耿子扬:“再后来呢?”
“后来他就去了越南,好像是帮那个老板办成了一桩大事,老板就把他送出国去了,一呆就是十年。不过山子有一次喝醉了酒,跟俺说,那老板就是一个大傻逼。”
耿子扬皱了皱眉,“他这话什么意思?”
孙军说:“俺当时也问他,可他什么都不肯告诉俺。”
还真是守口如瓶呢。
小赵警官听他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没有用的东西,有些不耐烦,“说说郑山杀人的事儿吧,他不是口风很严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军说:“这次他不是忽然回到村里吗,村里的人都不理他,他就找俺喝酒。当时俺俩一人喝了一斤白酒,都有点儿高,他跟俺说,‘那些老板没他妈一个好东西,老子辛辛苦苦替他们做事,人都替他杀了,他却找了人想暗算老子。’俺当时有些不相信,就问他‘山子,你真杀人了?’他瞪了俺一眼说‘你以为俺像你,只会吹牛?俺捅了那个小白脸六刀呢,血喷得到处都是,粘在手上黏糊糊的,以前俺也砍过人,可杀人的感觉真他妈不好。俺出门就把刀扔河里去了。’”
又问了一阵,实在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耿子扬和小赵离开问询室。回到办公室,小赵有些泄气,对耿子扬说:“笔录都是旁证,起不了什么作用。”
耿子扬摸着下巴思考有顷,“那可不一定。孙军说过,郑山告诉他,他捅了那个人六刀,邵义也是身中六刀而死的,这个细节咱们不曾像媒体透露,他说得一清二楚,也能从侧面印证郑山作案的可能性。”耿子扬顿了顿,“还有一件事,郑山说他杀了邵义之后,出门就把杀人凶器扔到河里去了……”
小赵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大就是老大,总能从细枝末节中发现他们发现不了线索。“你想把杀人凶器找出来?”若真能找到凶器,将是定案的最有力证明。
可这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