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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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前行, 萤草待在车里简直坐立难安——人类的马车她也算是坐过很多次了，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马车的门是紧紧关着的, 窗户也被拉上了，她想拉起来瞧瞧，可刚伸出手，就被随车的婆子阻止了, 那婆子还特别严肃地告诫她：“萤草姑娘还请好好坐着, 或者像我家姑娘这样看会儿书, 可不能抛头露面, 不庄重。”

萤草只能怏怏地坐了回去。

今天是林黛玉去京城贾家的日子。

原本林如海是不想让萤草也跟着一起去的, 可是萤草一听说林黛玉要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别人家借住, 就连跟着的丫鬟婆子都给她选了并不怎么得用的，就是为了方便她那什么外祖母的再给她派两个调|教好的、更加贴心的人侍候的, 立刻就急的不行——管他什么外祖内祖的，谁家也比不上自己家过得自在呀。更别说弹幕还在一直给她剧透黛玉去了贾府之后受到的苛待，她既然决定要好好保护这个本是同类的小家伙，怎么也得跟着一起去, 免得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被欺负了。

最后好说歹说，林如海表示在黛玉离开前，如果萤草能好好做个淑女，他才能考虑让萤草跟着一起去，要不然……萤草是个黑户, 若是没有他帮忙捏造个户籍路引，她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京城都去不了。

萤草没有户籍意识，也不在乎林如海能不能给她搞到路引，对于自己一个人去京城这件事也很有信心，只是自己一个人去，就代表着要跟黛玉分开，然后等到了京城，她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贾家，万一黛玉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几天文静，然后让林如海同意她跟着黛玉一起走。

萤草也不是安静不下来。之前那么闹腾，只是因为觉得黛玉需要活动起来而已——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仿佛风一吹就会倒，是平安京贵女们常有的富贵病，只要多活动活动就好。

安静下来的萤草也能陪着林黛玉念书女红，林如海还是挺满意的，索性就给萤草弄了个林家远房旁支的户籍，以林黛玉的伴读的身份一起准备前往贾府。

马车又往前行进了一段路，车外的嘈杂声渐渐重了起来，就算隔着门窗也能嗅到一阵阵由潮湿的海风携来的咸腥气味。

于是萤草又坐不住了。

奈何嬷嬷们还是把门窗看得严实，萤草又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同她们动粗，只能难耐地扭来扭去。

正拿着一卷书闲闲看着的林黛玉忍不住道：“你的坐垫上是有虫子在咬你吗？再扭下去就成了扭股糖了。”

新鲜的词汇立刻让萤草来了兴趣：“扭股糖？”

“就是一条条拧在一起的糖啊，你没吃过？”

萤草摇头。

“就是这样的……”林黛玉说着，放下书本，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笔墨和纸，简单地描了几笔。

看了实图，萤草还是摇头——这个糖她确实没吃过。

林黛玉只好道：“等到了外祖家，我再找给你尝尝，甜甜的，很好吃——只是父亲向来不许我多吃。”

“等到了你外祖家？你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吃了？”萤草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了林黛玉的言外之意。

林黛玉认真地想了想：“……大概也是不能吧？听母亲说，外祖家的规矩只有比林家更为森严。”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那个……外祖家呀？”萤草趴到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背，看着林黛玉十分不解——她觉得林家的规矩就很多了，十分扫兴，如果黛玉的外祖家更严，那岂不是更无趣了？

“唔……”林黛玉皱了皱眉，回忆道：“父亲说，外祖母育有二子一女，尤其对母亲感情最深，母亲去世的时候，外祖母也为此大病了一场。病好了以后因为挂念我，这才派人来将我接过去，想要亲自抚养。父亲还说，母亲向来孝顺长辈，让我代替母亲，好好对外祖母尽孝。”

“哦……”萤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可是你去了你外祖家后，难道你父亲不会挂念你吗？你若是想念父亲又怎么办？”

林黛玉不由粲然一笑道：“我想父亲或者父亲想我了，可以派人去京城接我回家呀——外祖母年纪大了，可没有让老人家千里迢迢跑到扬州看外孙女的道理。”

听着两个小女孩有来有往的交谈，守在一旁的婆子露出个慈蔼的笑容，她伸手抚了抚林黛玉的发顶，道：“姑娘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思量已是难得……姑娘虽不是我奶大的，却是我看大的，可惜此次姑娘进国公府，老爷并未让老奴陪着。不过王姐姐是可靠之人，贾老太君疼爱姑娘，也会好好找人伺候姑娘。老奴有些话本该等姑娘大大再说，只是姑娘此次去了国公府，下次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老奴索性冒犯一次，把该说的说清楚——老爷把姑娘送去贾府，确实有一份让姑娘替夫人给贾老太君尽孝的心思在，另外也是为了姑娘的将来考虑……老爷疼姑娘，不想续弦，然而‘丧妇长女不娶’的说法古来有之，只有将姑娘送到老太君膝下教养，将来才好谈婚论嫁。”

林黛玉如今年纪还小，尚未知事，提及婚嫁也没有什么害羞的情绪，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父亲将自己送走，是完完全全地为了自己考虑，遂点了点头：“谢妈妈提点。玉儿会好好替母亲侍奉外祖母，听从外祖母教导，不教父亲担心。”

那位嬷嬷正弯起嘴角要露出个欣慰的表情，耳边突然就传来萤草的声音：“哇——好多人！好大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