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蓟草还有刺沙蓬(01)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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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蓟草还有刺沙蓬(1)二十三世纪的联邦秋日,风和日丽。
只要微风徐徐,空气中本就不多的放射尘就不见踪影。几十年来逐渐褪去消逝的污染让大地重现生机,即使比不上曾经的鸟语花香,也算得上杂草丛生,灰绿的杂草间偶尔有着一两抹紫色的蓟骨朵,配上没多少树叶的枯树和碧蓝的天空,总也让人感到些许舒心。
可惜的是这里只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旧又不知道往何处去的铁道,铁轨生锈道砟起伏不平,似是数百年无人问津的废墟,但四处瞭望,却又能望到极远处的渺渺炊烟,炊烟出处的车站有着人烟。那是一座在这被遗弃的世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货栈,虽然铁路损毁,也根本没有火车和司机供人们驱使,可只要寻着铁路向前,总能看到这栋小楼,于是这里被附近的商贾匪徒修整成歇脚的地方,旅人渐多,也就有了小集。也许你会奇怪强盗匪徒的货栈还会有旅人经过还会有小贩来做生意,嘛,这个年头这个世道,商人和强盗本就是一回事,和体面的人做生意,和穷苦的人动刀枪,就算远处的钻石城又怎么样,说是民主,但实行起来不过也就是给废土无聊的人们添个笑话而已。
坐在车站小楼二层的少年明白这个道理,他和楼下小心翼翼抱着带有污迹的行囊、用高昂价钱购买淡水的可怜蛋不同,穿着干净的衬衫,套着看起来就柔软舒适的毛坎肩,系带的皮鞋被擦得锃亮。他插着兜手里拿着咖啡,俯视着外面的众生,不光是入库出库的货箱还是那几个面露凶相的“护卫”与商贩,仿佛都和他不在一个平面,仿佛这个父亲给他的小领地中的一切都事不关己。
无聊无趣的生活,这便是少年脑袋里看到的,即使那个想顺手牵羊的猥琐男子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真是浪费一张正义凛然的年轻俊脸。
“啧。”
他突然砸了下舌,推开了身前的窗户,“嘿!拖到一边处理,血都流到地上了!事后是你清理吗!”
他清亮的声音有教养有磁性,而透露的意思却残酷无比,下面穿着皮衣满脸胡渣的大汉点头哈腰地道歉,“是是,打扰少爷休息了,我们一定清理干净。”
少年鼻孔不满地哼了哼就把窗户关上了,躺倒在破旧开裂的皮沙发上吐了口气。脱离本家的地盘是自由了,但乡间野民没规矩,很多事情还要事无巨细自己吩咐,实在让少年头疼。
他拿起刚才放下的小说,又看了几页,对这种女性主角的恋爱小说实在忍受不了的他还是把书扔到了一边,他想了想,又捡回来,之后又扔了出去——乡下就是这样,穷极无聊。
“啊啊,斯瑞怎么还不回来。”
斯瑞家里兄弟姐妹行老三,是刚才那个处理小偷的汉子的头儿,也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本家的,倒不是说斯瑞多聪明,但是理解能力还是有的。不过半天人都不回来,少年也开始觉得要对自己给予的信任重新评估了,毕竟他能跟着少年出来还是他老婆相求,那个被丈夫献上来的成熟女人脸蛋算不上艳丽妖媚,但端正的五官配上为人妻为人母的干脆利索也是颇为动人,最重要的还是个子高,身子白净、丰满、有劲,这种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了斯瑞那个憨货。嘛,她倒应该也不是没有其他想法,开始还拿腔作调故作矜持,后来被玩舒服经常夜宿少年房中,这次求少年也是因为他不想表态到底收不收她进宅子才有的试探吧,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那个小算盘打得好的女人的时候了,她毕竟远在天边,解决不了少年现在的生理问题,那个主动带绿帽的老公早上就出去了,这都下午三四点还没回来,找不到伶俐的姑娘,抓个农民的妻子回来也不费事,而且自己都暗示过他可以去西边矿山聚落的铁匠家,上次去巡视的时候那家的媳妇就扭腰撅臀还主动来伺候少年,虽然常年干粗活健壮了点年纪也不小,但还是足够引起很久没尝过肉味的年轻男子的青睐了。
“啧,倒霉——”
躺在沙发上的少年想着想着眼睛就沉了起来。
铛铛铛——铛铛铛——!!
急促剧烈的敲门声让少年猛地从沙发上惊醒,“少爷!少爷!”
少年顾不得沉眠后身体上的凉意,赶快打开了自己办公室兼休息室的房门。
“出事了?”少年问道,他难得地被吓了一跳,此时还显得有些兴奋。
【难道是劫货的?不,现在还在家中的势力范围内,周边就算有些势力不轨也不会深入这么深——】“是妖怪还是死亡爪?”
“不,是……”少年问的问题很明确,手下矮瘦精壮的护卫却吞吞吐吐,“是一个女人,还有一条狗。”
少年一惊,第一反应是不屑,但马上又想到在废土上最容易栽在孩子和女人身上,越是弱小越是有着保命的手段越是在最后时候极端偏激。
“难道是自爆?就算这样,你们害怕……”
少年刚想说【害怕什么】还没说出口,大脑突然就想宕机愣住了,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同类间的生物感应,神秘的指令下达到他全身,让他侧出身推开护卫顺着铁路向远方望去。
啪嗒——咔擦——长腰的黑色皮靴碾压着道砟的砾石,首先看到的是被踢着的衣衫比出发之时更加破烂的斯瑞,然后是警惕着周围发出嘶吼的黑色狼狗,接着是枪,锃光瓦亮的枪声显示出主人的爱护和枪械知识——蓝色的紧身皮衣,凤眼和稍显浓密的长眉透着凌厉,干练的黑色短发,美好的身材让少年忽略了女人肩膀跨步上有着奇怪合金的护具,明明刚才应该有过一场战斗,紧致的皮肤上却只有些许汗迹,绷紧的苹果肌却没有丝毫连累脸蛋扯出法令纹……是三十多岁?还是三十岁?还是二十七八,少年说不清,但感觉自己的血液兴奋着,灵魂澎湃着,有一个模模糊糊地声音又或者他,让他一直应付着身边护卫紧张地报告。
“……去的时候我记得有三个人,不,至少有四个人,只有头儿回来了;还有刚才我们早看到那个女的押着斯瑞回来了,结果前哨刚报告就被放到了,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恩,恩——”
“少爷,这娘们儿不得了,咱们怎么办,要不然上重火器。”
“恩,恩——”
少年还处在被女子的音容相貌夺去了神志的状态,连那女人一声声无意义地对斯瑞的呵斥都变得那么动听。
“可是要上了机枪或者火箭炮斯瑞他……少爷?!”
“啊,哦,没关——不,先别,既然带回来了斯瑞应该还有余地,先谈谈吧,在损失兄弟货栈要且闹腾一阵子。”
旁边的护卫也不是傻子,轻轻点了点头,去的没了三个,刚才铁路上的哨子倒了一个,再有死伤,难保不会有宵小之辈懂歪脑经,虽然不怕流寇和独行侠但也有一直防贼的道理。
少年扥了扥领子,拍了拍毛背心,昂首挺胸地慢慢走下腐朽的楼梯。他走,女人也在走,后面的护卫示意附近的人进行温和地包围,女人便步子越来越小,看起来想中国产的高斯来复枪也慢慢举了起来。
少年感觉自己被女人一撇,心就好像活泼的小鹿一样跳动,即使他知道那不是善意的眼神,却还无法阻挡他的渴望,女人是即使在城里都不可多得的尤物,更别提这举枪的英姿。而且,靠近了看那一身蓝皮,少年便更加肯定了女子的来历——避难所住民。
“都推开,往后点。”
少年表示出善意,却没迎来女子的理解。
“这是你的人?”
女子的朱唇明明没有口红的装扮却水润娇艳,小嘴张张合合突出冷静的质问。
“是……对,斯瑞,快回来。”
颓唐的中年护卫刚想做回年轻主人的走狗,就被避难所住民的女子用枪管顶住脖颈。
“我观察了你一会儿了。”
女人的话让少年还有点害臊,但句句透着挑衅的味道,“你不喜欢我开枪后血淋淋的场面吧?”
“当然,当然,这位女士请问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这个傻瓜想要把我抓回去送给你,还问我有何贵干?”
少年被蓝皮女人的问话方式弄的有点不知所措,他和粗鲁的人打过交道,和优雅的人打过交道,但并不适应女人突如其来的开门见山,这是当然的,因为女人并不是这个时代这个废土上出生的。
呼——地一阵风吹过,孤零零地风滚草溜出草丛溜过铁道又消失在草丛。
少年吸了口气,“我想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可不相信先要强抢矿山铁匠的妻子又瞄准上我是有什么误会,这不是你的命令吗?”
“是的,是的,但当时的场面一定慌乱仓促,大家都气在头上,并没有搞清事实。”
“事实?你在愚弄我吗?!!”
女人用枪管使劲摁住斯瑞粗糙的下颚,让他痛苦的呻吟,“你以为这么说事情就完了?”
“哦哦,冷静点,女士,我是文明——”
“文明人?文明人?你在搞笑吗?我一路上见过自称文明人的强盗不知道多少,都死在我的枪下……或狗肉的嘴下,你要试试吗。”
女人吹了一声口哨,狼狗咬住斯瑞脖子的瞬间她也抬高了步枪,分散在四周的护卫也抬起了武器。
“冷静,冷静!”少年大声说道,“放下枪——放下,我不会以身试法的,女士。”
“哦?”女人突然笑了,那一笑配上女人的短发很调皮,少年感觉自己的脸红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男孩。”
“不,女士……我知道你在挑衅,你想杀我不是吗?你想要个理由说服自己,是我们先动的手,所以你有理由反击,就像你对你前面趴在地上的可怜男人一样。”
“可怜?放屁——”
“哦哦,注意用语,我的女士,”少年笑了笑,在他眼里曾经讨厌的粗口,经过女人的嘴巴似乎被净化了也可爱了许多,可她的想法却让少年逐渐感到不悦,“当然可怜,明明只是去请一位对感情迷惘的夫人,却被你全部杀掉,不不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确定你不了解内情,总之,你现在还要杀掉地上的可怜人,不觉得十分野蛮吗?闯入别人的领地,枪击别人的看守,还要杀人全家,不觉得不合理吗?”
“我……我……”
女人似乎没见过如此能言善辩的废土人,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别……别说这些虚伪的理由!”
“那你想要什么?女士?”
“你在骗我吗?给我赔偿?”女人楞了一下,气极反笑,“这说出来你都不信吧?”
“当然,如果你把我当做那些野蛮人自然会不相信,但我做事和他们不一样,就像我知道你来自避难所一样。就像我知道你手脖子上的哔哔小子,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吃不到便宜。”
“什么!你怎么知道——”
“当然,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应该有事所求。”
“哼——”
“既然这样,先把他放了如何,毕竟是我的手下,我不索要你的赔偿,的确我们有错在先,但之前一笔划过,请您进来说话——”
不得不说少年巧舌如簧,让女人把手中的人质放了出来,但避难所住民能在废土行走,无一不是精明之辈,少年反倒成了女人的俘虏,被用枪盯着上了二楼。
少年边走边示意自己没有敌意,让后踢了旁边的斯瑞两脚,“蠢货——快去冲咖啡,顺便拿点甜点——好好好,女士,我这就走。”
少年一副好欺负油嘴滑舌的模样没让女人感到戒心,反倒有些恶心,尤其是少年似有似无地嗅着她周围的空气,不过毕竟有一副好皮囊,高大白皙,也的确让女人没对他如同其他废土猥琐男一样排斥。
“请坐——”
“女士,还是先把枪放下吧。”
少年热情地招待只换得长枪紧逼。
“这是你的聚落。”
“是,是的,家里的小生意。”
“看来你是出身富贵了?周围的消息想必都清楚吧。”
“您想知道什么呢?请把枪先放下吧。”
“人口买卖,尤其是拐卖婴儿。”
“这就不好说了,女士——”
“你的眼神让我恶心。”
“你有你的枪,我有我的眼睛。”
的确,少年的眼神就像审视货物一样绅士裹在皮衣里的女人身体,他的目光扫过女人的丰臀长腿,扫过她的脖颈耳根,女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动,虽然拿着枪,却好像被压倒墙角一样,本来因为他优雅的谈吐和年轻周正的模样产生的好感也只剩下排斥。
但是少年又的确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放,无从获取武器,而且女人也不认为惜命的有钱人上层人士会冲动。“哼,嘴里说着文明还不是一副肮脏想法。那个铁匠的妻子都多大年龄了,按照废土上的算法可能都能做你的妈了吧?”
“恩,的确是这样,”少年咧开了嘴,好像看到了上钩的鱼儿,“当时成熟也很让人着迷,你看她平时能干勤劳,不知道勾引男人时有多不要脸。”
“哼,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到底知不知道拐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