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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乌黑的五指靠近树苗的一瞬间, 本被众人以为已经完全断绝生机的建木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这声音十分细微, 除了饕餮的耳朵不明所以的动了动, 就连距离最近的茅道人都毫无反应。
天空中的阴云似乎薄了一些, 从云层里悄悄透出一束微弱的天光。
天光穿透风雪落到建木之上, 光线温柔拂过的瞬间,狂风乍起, 别语几人被吹得睁不开眼睛的同时,茅道人也被刮得一个后仰,错失折下幼苗的机会,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 顶着狂风提身再起。
然而就在他的双足即将离地的瞬间,建木表面突然裂开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缝隙, 随着渐渐充斥众人耳膜的咔嚓声, 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几乎一秒, 就形成一道横斩整个建木的巨大裂隙!
狂风就像它突然到来那样突然又停止, 顾昭刚睁开眼睛,就感觉一股无尽的威压扑面而来,只听扑通一声,齐鸣已经被这股犹如实质的威压压倒在地,跪坐在雪地上的身躯不断颤抖着,她艰辛地喘了喘气,向齐喑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再往周围看, 无论别语还是饕餮,包括齐喑,虽然面上看着还好,但紧绷的肌肉线条也能看出他们并不轻松。
顾昭咬牙,竭力与这股威压相抗,似乎对抗反而使释放的某个东西更为不悦,威压越来越重,背上的衣服被渗出的汗水打湿,眼前渐渐开始发黑,顾昭甚至隐约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放弃吧,只要向它臣服,一切就会结束。他的直觉也告诉他,若不放弃,随时可能会死。
然而心底却生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锐意,不能放弃,放弃了就再也没有人能——能怎么样?顾昭惊觉这想法来得古怪,无头无尾,就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人......
无声的对峙还在继续,与建木幼苗咫尺之间的茅道人趴在地面上愤怒地嘶吼着。兽型的饕餮第二个倒地,沉重的身体轰然趴下,别语几乎在它趴下的同时,就化为了一张轻飘飘的纸片,啪一声紧贴在建木表面上。
齐喑多撑了十秒左右,同样撑不住半蹲下身体。几双眼睛同时看向依旧站着的顾昭与从外表看上去最为轻松的乌。
乌眼神奇异的看向顾昭:“连烛龙也无法以**撑这么久,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天赋不错的人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顾昭完全无法回答他的疑惑。
随着威压越来越强烈,他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耳边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尖锐噪音,连原本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的直播间也悄然消失了。
齐喑的符好像失去了作用,顾昭只觉自己像是赤身**般,站在昆仑的凛冽寒风之中,身体像是被冻结成了坚硬的寒冰塑像,无论外界多强的压力,在被打碎之前都无法被压垮。
在他的感知里,时间变成了一个模糊地概念,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是一万年之后,眼前开始出现各种闪动的画面,最早是无尽的雪,与冻结身体的狂风骤雪不同,这雪是熟悉的,更是温柔的。视线逐渐拔高,他看到有人栽下了一棵树苗。有人打开了一扇门。
无数的人在他眼前来来回回,有的鞠躬,有的不屑,更有的满眼杀意。耳边的噪音突然凝聚成无数人组成的洪亮怒吼:“留下他们!不能让他们走!”
然后又是突如其来的黑暗。黑暗之中突然浮现出无尽的血,他似乎站得很高,人类都像是蝼蚁一般在脚下奔逃,他踏足之处,苍青色的火焰烧尽一切,没有一个生灵得以逃脱。在无尽的哀嚎声中,他突然明白了这是谁的记忆。
一切画面如被打破的玻璃一般瓦解碎裂,顾昭大口喘着气站在雪地里,感觉身体像是刚跑完马拉松那样沉重,他这时才突然发觉那股威压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向四周看,却发现除他与乌之外的所有人,都还维持着被压倒的姿势或蹲或坐在地上。
见他清醒过来,乌却没有再说什么,眼神自他身上略过,顾昭突然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乌还是行云。
就见他突然开始走向建木中央裂隙最大的位置,那同时也是建木树苗的方向。顾昭回头看了看还无法行动的几人,警惕地撑着酸痛的身体跟在青年身后。
却见青年突然在裂隙之前停了下来,眼神不像乌的疯狂,也不像行云的柔和,而是充斥着冷意。他冷冷地向下看去,语带嘲意:“溯世书。天地初开之时与六界一同诞生的至宝,也不过是这个下场。你还以为如今人们依旧应该对你顶礼膜拜吗?”
随着他的话语,裂隙之中微微露出浅淡的白光,顾昭站在青年两米开外向发出白光处望去,就见在建木中央,裂隙蔓延下去的地方,竟露出小半页无字的纸张,裂隙宽度接近一米,这样都无法看清书页全貌,难以想象纸张其余依旧被埋藏在建木之中的部分到底有多大。
白光像是生物的呼吸似的一涨一弱,几个来回之后,它像是认同了青年的说法,虽然顾昭已经无法感受到它的威压,却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再次轻盈曼舞起来的雪花,以及陡然放松地别语饕餮几人。
同样被放开的茅道人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建木幼苗,眼神疯狂地看着那半页残篇,竟直直向裂隙里跳下,这次包括站得最近的青年在内,几人都没有再阻止他,就见这将自己炼为尸傀的疯道人在碰触到书页的瞬间,被白光化为灰烬,结束了自己荒唐的一生。
腥臭的血液洒落到书页之上,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明明空无一物的空白书页上开始飞速闪过某些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东西,顾昭隐隐感觉到它想说什么,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半页纸张。
寂静的建木断面上突然回响起数个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