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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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翎面无表情地迈进大殿,衣袖朝后甩动,殿门竟自己关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动。大殿的光线再度黯淡,月蓉被挡在了殿外。僵直的江善芷与姜桑梓心脏同时随着门响一跳,回过神来,姜桑梓忙扯扯江善芷衣角,屈膝欠身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两人一前一后出声。
霍翎并不说话,负手走到座前转身坐下,抬眼望座下两人。适才二人在殿里所说的话,他听得清楚,本来只因月蓉而觉得她们形迹可疑,但没听两句他便察觉不对,可她们说得并不详尽,他一路听下来也只摸了个轮廓,却又匪夷所思得叫人无法相信。
他如何能信,昨日还好好的两人,闭眼睁眼间就换了芯子?
冰凉的目光如峦般地落在两人身上,无需任何言语和动作就叫人胸口发紧。在今日之前,姜桑梓对他的印象还只是容貌清俊却不苟言笑的天家后裔,偶尔也会有温柔的眼神,可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认知有多表相,他的眸色平静似海,却深不见底,波涛暗涌藏而不露,叫她揣测不到分毫。
他年方十九,身上已经有了帝王之势。
难怪江善芷怕他。
姜桑梓敏锐地察觉到江善芷颤了颤,她便往前挪了小半步,悄悄把江善芷往身一藏,替这丫头挡下了他巡视的目光。
见到“江善芷”的举动,霍翎眉尾不着痕迹上扬。
细微的动作,就是差别。
真正的江善芷绝对不会在他面前如此大无畏地去护另一个人,她只会像此时的“姜桑梓”般往后躲避。而“姜桑梓”……那个敢在他面前怒目而对的姑娘,倒是有可能做出这样事。
再联想到昨晚“姜桑梓”的失常,以及两人对他异于往日的称呼,不可能的事就多了些叫人信服的地方,霍翎的心起了丝松动,然而,还是不够。
这些并不能完全说服他。
“殿下,还是让我……让妾身向殿下解释吧。”姜桑梓咬咬唇,用了为妻的谦称,“妾身是姜氏桑梓,昨日才与殿下大婚。”
话说间,她脸颊浮起丝红晕,目光微垂,不再与霍翎对视。
这话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霍翎毫无异色,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姜桑梓长吐口气,复又抬眼望他。
……
殿外的阳光悄悄挪到天空正上方,透进窗纱的光线改了角度,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变化。姜桑梓将事情的起末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如何在他离开后睡着,醒来后却到了圆和宫,也代替江善芷将她那头的事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直说得口干舌燥。
江善芷已趁她说话之间乖觉地沏好茶,第一杯呈到霍翎手边,第二杯递给姜桑梓,姜桑梓接过后便仰头一饮而尽,方觉舒坦不少。
“你说你们两人换了魂魄?”霍翎开口,依旧是平静,“荒谬。”
他拍案,桌上杯盏震动,茶珠溅在了桌面。
江善芷吓得缩回姜桑梓背后,偷眼看姜姐姐,她真是佩服姜姐姐,在太子的威压下还能从善如流。
姜桑梓只是觉得霍翎并没动怒。
不过试探。
“你们可知,在宫中妖言惑众是何等大罪?厌胜巫蛊历来为后宫大忌,若是叫人知道,你们有几条命来赔?”霍翎冷道。
“殿下容禀,正是因为我们知道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却仍选择向殿下冒死坦白,方更证所言非虚。殿下,事出蹊跷,我们不敢欺瞒。”姜桑梓把空杯塞到江善芷手里,解释道。
“好,本宫给你们机会证明你们各自身份。”霍翎匀长的指捏起青瓷茶盏,垂眸啜饮,姿态优雅,恰与刚才姜桑梓的牛饮截然相反。
能言善道的姑娘,他忽然想听她多说些话。
姜桑梓与江善芷对视一眼,沉吟片刻方开口:“多谢殿下。我乃镇远候府嫡女桑梓,年方十七,父亲名讳姜梦虎,母亲十年前已病故,父亲并未再娶,后宅有两妾两姬,子女却只得我一人……”
“这些京里人都知道。”霍翎摆手,“拣别的说。”
姜桑梓想了想,又道:“父亲从前驻守南疆,会说南疆蛮语,我亦略知一二,可以说与殿下听。”
“不必,阿芷曾拜鸿胪寺译经馆女官白夫人为师,亦精通蛮语。”霍翎又打断她。
姜桑梓诧异地回头看江善芷,江善芷用力地揪着辫子无奈点头。最能证明她身份的特征又被打回,姜桑梓心里懊恼,闷闷盯着地面一会,忽想起几件事来,当下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昨日……昨日你我行完礼回东宫的路上,你悄悄地往我手里塞了剥好的贡桔;行礼的时候我慢了礼官的唱礼节奏,还是你拉着我同时拜下;你迎我上銮轿时,我被裙子绊到,是你扶了我一把;唔,还有……昨夜的合卺酒,你将我杯中余酒饮尽……”
这些,总不会有第三者知道了吧?
她说得痛快,尾巴高翘,露出真面目,早把谦称敬语通通抛到脑后,只以“你我”相称。
“咳。”霍翎正一边饮茶,一边饶有兴致听她解释,不想她开口而出的竟是这番话,那些小情小趣从她唇中吐出竟带着十分旖旎的画面感,叫他冷不丁想起昨日大婚二人的相处来,脸皮不自觉就烫了,茶也喝不利索。
江善芷就更诧异了,唇都不由自主张开。这是她认识的那个太子?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吧?
姜桑梓见霍翎不吱声,只当自己占到上风,便洋洋得意地挑眉望他,待看到他灼灼目光凝来时,她方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要死!闺房之事竟叫她这么说出来!
脸都丢光了!
她抚额垂头,不敢再看他,便没注意到霍翎红透的耳根。
江善芷站在她身后,眼珠子骨碌转转,也想起些事来。既然大家都懂的家世背景无法证明身份,那她少不得也要说些天知地知太子自己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