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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见王旭并没多呆,很快离开了,便走了过去,本想探一探侄女的口风的,却只见她笑得灿烂,冲自己说:“婶婶,校尉说今天晚上有鱼吃!”
李氏刚要抱怨都什么情况了,还想着吃!
就听那边周佐终于笑够了:“吃饭,吃饭,哇,想不到今天的汤里居然有肉啊,要是有口酒那就更好了!”
李氏一口气憋了回来,正郁闷间看周顺放下了碗,一脸忧虑地走过来,她便安慰自己,起码还有个贴心的儿子,不像那两个没心没肺的。
周顺一脸认真地问李氏:“娘,我眼睛真那么小吗?”
李氏受够了打击,哀伤地摇了摇头,拧着帕子回了马车,不想再看这几个姓周的,真是没一个能懂她的!
“老天爷,你怎么就让我嫁到了周家呢……”李氏捂着胸口,越想越郁闷。
等贾氏上马车的时候,就看到李氏这副样子,她一向爱开玩笑,问道:“妹妹,你不是怀孕了吧?”
李氏听了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贾氏见李氏的表情十分不妙,认真地问:“你这是哪里不舒服了吗?”想她下车之前还好好的,便又问:“是刚刚吃饭没吃好吗?”
不光是没吃饱,简直是被气饱了!
李氏苍白着脸点点头:“姐姐,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爱说笑了!”
贾氏这才笑了笑:“我这不是盼着你好吗,都说你跟相公感情好呢,我看他真的是很看重你呢!”
李氏忍不住心里吐槽:更看重酒!
“周大夫医名显赫,如今都能得到皇帝嘉奖,可是咱们女子中的头一份!”
李氏揉揉额头:头一份的不解风情!
“你家儿子心思细腻又老实,一点也不调皮!”
李氏叹了口气:一点也不开窍……
贾氏看李氏像是快要哭出来了,有些不解:“妹妹,你这是……”她明明是在夸周家啊!
李氏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可她现在忧心地事情也不好跟贾氏细说,大概补充了一句:“我是担心我家阿敏的婚事啊。”
贾氏一脸了然,也觉得周大夫再厉害毕竟是个女人,要是个男儿身,她这才华加运气,那得有多少女人抢着嫁呢。
可惜周大夫错生女儿身,就算有了这么大的本事,还是让家里的长辈为她的婚事担忧成这个样子。
贾氏这样想着,心里倒生出一份不平之气:“其实咱们武威没娶的儿郎多了去了,也没见多少人絮叨他们,别的不说,就说咱们校尉都二十七了,不是还没娶嘛!”
谁又敢喊校尉大人光棍了,所以说人还是要有本事才行!
她正想着,回头就见李氏真落下泪了,立即停了话头,一脸惊慌,她怎么觉得今天说多错多呢,看来黄历说“谨防口舌”还真是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旭故意的,车队经过西凉时走得极其慢,他也趁此机会见了好多人,有他带过的兵,也有不少原本西凉的驻军。
这一日没走多久,又停了车,周敏见他们马车前面围着不少人,她听到有人喊周大夫,便过去查看情况。
一个士兵上前道:“他们几人说是来看病的,您看……”
周敏看是几个人抬着一个妇人,便忙说:“先把人抬到那边空地那里吧。”
然而打头的一个男子却迟疑了,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门神画,又抬头看看周敏:“您是周大夫?”这画上的人看着起码也得有三十了,而且很是富态,可眼前这人明明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啊!
周敏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倒是一旁的士兵不悦地喊道:“这就是我们军中的周大夫,你们到底看不看病!”
“看,当然是要看病的,多谢军爷通融了。”他们见那士兵动怒了,才急忙讨好地笑了笑,将人抬过去后,又对周敏不好意思地解释:“抱歉啊,周大夫,我们也是怕认错人了。”
另一个忍不住抱怨:“也不知这话到底是谁画的啊,这不是耽误事儿吗!”他们一直按图找人来着!
周敏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注意力转向木板上的农妇身上,看样子大概五十岁左右,缩着身子,瘦得皮包骨头一般,脸色也十分难看,双手放在肚子上方。
她上前摸那妇人的手,那妇人便立即喊了出来:“不行,不行,太疼了,别动我!”
一旁的男人解释道:“我娘总是这样,总喊心痛、胃痛、肋骨痛,一点不让我们动。”
周敏轻轻地拍了拍那妇人的手,语气轻柔地劝道:“大娘,我是大夫,要给您诊脉的,您松一松手,好不好?”
那农妇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周敏:“可是我疼啊,真的很疼啊!”
周敏也不着急,继续轻声劝着,慢慢地一点点拿开她的手,周顺十分默契地帮她托住手臂,好让阿姐能够更好地诊脉。
病人脉象虚数,而且右关弦滑,说明病在肝,周敏想了想,回头问:“老人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野胡打过来了,我把我娘、媳妇和孩子都藏到了山上,可我娘怕粮食不够吃,基本没怎么吃饭……”
那媳妇也跟着哭了出来:“我原本都分好了饼,可直到从洞里出来才发现,婆婆没吃多少,全都藏在了衣服里,谁知之后又闹疫病,我们小姑子家的老大没赶上您和玉虚观主的药,病死了,婆婆伤心极了,总说吃不下东西,后来,后来就总说心痛……”
那二儿子急忙将之前用过的药方递上:“我们也是看了不少大夫了,您看看,吃了半个多月的药,我娘还是总不见好,我们听说周大夫要进京,便想着到官路这边碰碰运气的!”
周敏看那方子多是辛温香燥的急救之药,便知道前面的大夫对于病因判断有误。
这妇人病初始因饥饱失常,后又肝气横逆,导致肝胃不和,大夫开的这些辛燥之品,反而让肝胃血液受其耗,自然疼痛更甚了。
所以应是两病,一是起于受肌,脾胃虚弱,气分为病,宜补正气;然而肝弦数,说明肝亦有病,且肝家之血瘀于胃,瘀则宜用消罚。但如果用消法,则又会伤脾胃之虚,若用补药,便如前医所开之方一样,痛必不除。
周敏知道为今之计只能消补兼施,双管齐下,她左思右想,便决定用治中汤温中健脾,加失笑散祛瘀止痛,两方合用,则理气疏郁,和中泻木且不耗液,这样才稳贴。
只是现在病人病痛实在是厉害,周敏便先为她行针止痛,又嘱咐周顺将红花、元明粉和匀调服,这样可先缓解一些病痛。
“婶婶,多带些东西果然是对的!”周敏觉得手中有药,心里也踏实多了。
李氏忧愁难解,语气轻飘飘的:“我什么时候看错了……”
周敏和周顺见李氏总是这样一副样子,都有些担心:“婶婶,身子是不是不舒服?”
李氏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跟你们我是说不到一起的,我去看看小黑。”还是小黑最省心!
周敏有些不解:“婶婶,这到底是怎么了?”月事应该不是这几天啊。
周顺眼睛里也满是困惑,下意识地猜测:“可能是爹又惹她生气了吧。”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只有这个原因了!
李氏心情不佳,便把小黑拉来周家马车旁边,一人一驴正在对话,只见小黑忽而警惕地叫了几声,李氏再一抬头,看到是王旭打猎归来。
他骑在那匹战马之上,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周敏,眼神里充满了笃定,仿佛那才是他真正在意的猎物,嘴角还勾着一抹少见的笑。
原本校尉大人最让她觉得安心的,可若他对侄女抱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她可不仅仅是不安心了。
李氏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阿敏,过来一下。”
等把周敏叫过来时,李氏看王旭果然也跟着过来了,眼神依旧,但面上对她和周敏还是极其尊重的,当着二人的面,得意地把最大的鱼交给王金,才翻身上马离去。
李氏看着那纵马狂奔的背影,多少有些意外,不过是送鱼而已,至于开心成这样吗。
小黑有些嫉妒地冲那高大的马叫了一声,倒惹得李氏眼眶都红了,果然还是小黑懂我啊!
周敏上次接过一次诊之后,便有更多的人慕名来求诊,所以每次车队一停,周家马车这里就挤满了要看诊的病人,周敏也跟那走街串户的铃医一般,走到哪里便在哪里看病。
这倒让李氏安心了不少,她和小黑依旧盯紧了王旭,看他在周家马车前转来转去,见周敏比他还忙,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李氏顺顺小黑的毛,看着王旭骑着骏马失望地离开了,心里除了有点小高兴外,居然还觉得很痛快。
她知道校尉人很好,但心里多少有些担心门不当户不对,担心阿敏嫁到这种人家会受委屈,况且她已经被周佐说服,也觉得自己侄女这种性子,还是招赘比较好!
可她家哪里敢跟校尉大人说招赘啊!
他们一家崇拜校尉大人,把他当成坞城的保护神是一回事,但他若想娶自己侄女,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所以每次王旭过来,就算周敏不忙,李氏也会故意把周敏支开。
这样的举动自然让王旭心里不痛快极了,而且越是这样他心里反而愈发想过去见周敏了,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过去。
钱军师看自己校尉去周家那边越来越勤,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不免有些心疼,这铁树开花头一朵,也太惨了点。
他偷偷观察了一下,便忠心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校尉大人,周家那边毕竟有长辈在,您还是克制一点比较好。”
王旭不悦地扫了军师一眼,这几次他也明显感觉到李氏的阻拦,可他只觉得李氏这样做,反而把他心里的邪火煽得更旺了。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更是一心只想着和周敏说说话。
“去把周大夫请到我账里来!”王旭的语气强势而霸道,一解几天的郁闷。
钱军师本想劝一劝的,可看校尉大人这个样子,还是从军帐中退了出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氏听到是校尉来请周敏,一脸地警惕,看向钱军师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校尉有什么事情吗?”
钱军师十分老道地没有躲避,上前行礼,十分客套地问:“不知您这一路可还好,有什么需要的就说话!”
李氏也只得温柔地点了点头:“都挺好的,我们一家都十分感谢校尉的照顾。”
然而钱军师眼睛一眯,笑得欢快:“应该的,周大夫是自己人。”
李氏心里刚觉得不舒服,又见钱军师去问候曾大夫的夫人,这样一来倒像是她多想了一般。
她拉住周敏:“去校尉那里可要好好看病,不要乱说话,看完就回来。”
周敏听得是一脸古怪,心里充满了困惑,她都在军中当值多少回了,婶婶怎么现在这么担心起来!
等人走了,李氏便在马车边上走来走去,一脸地担心,让周佐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是怎么了,”周佐凑过来问,“校尉的病应该没事儿的。”
李氏哼了一声:“我不是担心那个!”
她把周佐拉到一旁,终于说明而来这几天她担心的情况,周佐一听就笑了起来:“不可能,你瞎操心,这些天阿敏和校尉都没说上一句话!”
“所以现在校尉把阿敏叫过去了!”李氏眼睛里露出一丝了然的目光,仿佛知道了王旭所有的打算,不过还好她机智地请了曾大夫跟阿敏一起去。
她这几天看得很清楚,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校尉,确实是深陷情网之中。她虽然有些同情他,但防范的时候依旧不手软。
然而这一次叫周敏过去,确实是公事,他们即将抵达肃州,程大将军已经来了函,想要宴请他们一行人。
曾大夫听了不免有些紧张:“请校尉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请我呢!”
周敏也有同感,可看王旭下令的样子又不像是能商量地,便只得老实的听令办事了。
王旭看她发愁的表情,心里的火气稍稍降了一些:“放心吧,有我在呢。”
一旁的曾大夫上前握住王旭的手:“校尉大人,我可真是不擅长面对那些人啊!”
王旭心情十分不悦,眼睛一眯,就把曾大夫吓得缩回了手。
这个李氏还真是不能小看啊!
等周敏走了之后,王旭的表情也越来越吓人。
钱军师看了直摇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见一时事小,一辈子事大啊,而他吃过的亏就已经说明,周大夫那个婶母和叔叔真不是好对付的!
这边周佐拉住侄女,双眼仔细地盯着她,小心地问道:“刚刚校尉叫你有什么事情?”
“说是程大将军要请大家一起吃饭,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周敏见二叔这举动有些怪:“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别的事儿?”周佐语气很是紧张。
“没别的事啊。”周敏也跟着紧张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李连宇又送信来了?”
周佐看侄女这样,就知道她对校尉没动半分心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现在更担心,自己娘子疑神疑鬼的,反而让侄女多了心。
“没有,他上次不都说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信了,我这不是怕咱们到肃州会出事么。”毕竟王旭虽然离开了坞城,他的手下还依旧控制着三座城,“你好好想想,程家的饭怕不是那么好吃的。”
周敏点点头,难怪刚刚曾大夫那么紧张。
周佐打发了侄女之后,凑到自家娘子身边,宽解她:“行了,我都问完了,校尉找阿敏就是公事,别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就别老是这么左思右想了!”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你担心的这事儿,可千万不要跟阿敏说,不然没事儿也要整出点事儿来!”自己侄女和儿子这种性格,不动情还好,一动就容易钻牛角尖。
二人正说着,就见王金乐呵呵地送来了一套淡青色衣服,还有一套搭配好的首饰:“这是校尉给周大夫的,去赴宴的时候穿的衣服。”
李氏一看那料子就不简单,眼角抽了抽,忍不住偷偷地掐了周佐的腰一下。
周佐忍了疼,表情有些扭曲:“别人有吗?”
王金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笑道:“有啊,还有曾大夫也有,但我觉得就属周大夫这一套最漂亮。”
等周佐接过来,看了又看,他平时喜欢买新衣服,对于布料也是懂一些的,能看出来这绝对是好东西;“好像是有点过啊!”
李氏打开那一盒首饰,眼中没有任何欣喜:“看看,我就说吧,你还不信我!”
周佐又有些纳闷道:“可是校尉也给了曾大夫衣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