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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所中正站在蛋糕店门口发呆，被人撞了一下后腰，也许是出于母性本能，他下意识护住的不是腰，而是尚还平坦的腹部。可能是还处在孕早期，所以秦所中还没有怀孕的实感，但身体比意识还要快地适应这个生理上的巨大变化。

那小孩撞到秦所中后并没有道歉，张着豁了两颗门牙的嘴哇哇大叫：

“我要是吃黑森林慕斯！我要吃！我要吃！”

他的母亲站在街头很一个女人交谈甚欢，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孩子在街上大吵大闹。

小男孩哭得沙哑的嗓子比鸭子还要聒噪，皱成一团的脸像只即将要被抓去吃脑髓的猴子——果然小屁孩就是烦人！秦所中对怀孕第一次产生的恐惧感竟然是源于一个熊孩子，他一想到万一今后自己生出一孩子是这种德行，还不如现在直接就流了拉倒。不过看性格，如果孩子是季北流的，那应该就是个安安静静的乖宝宝……

当然秦所中不会草菅人命，所以他正在竭尽所能地寻找真相。

只要喝醉过的人都知道，喝醉时的举动绝大多数时候是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进行的，事后仔细想想还是能回想起个六七八，可秦所中完全没有自己喝醉酒后的记忆，只能是喝断片了。其实秦所中的酒量可以称得上是海量，可再海量也喝不过四个同样是海量的人，秦所中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一个新思路，有没有可能，这四个人中某个或某几个是有所预谋将他灌醉的？

秦所中先进蛋糕店里买了块黑森林慕斯，那小孩这么上蹿下跳撒泼打滚要吃这黑森林慕斯，搞得秦所中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想尝尝这蛋糕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结果让秦所中大失所望，他一边压抑着被甜到犯恶心的不适感，一边努力回忆那天晚上到底谁有古怪。他怀疑自己是得了创后应激障碍，不要说喝醉酒之后，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什么他都有点犯迷糊，跟脑子进水似的模模糊糊。

记忆会出差错，但镜头不会。目前的关键人物是林南落，无论孩子的父亲是不是林南落，他肯定是看过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而且极有可能是记录了什么异常，让他会做出删除一整晚录像的举动。

不过今天秦所中出门，是打算先去查顾沉东和陆定西的行车记录仪。除了陆定西给的回答暧昧不清，其他三个人都一口咬定和秦所中单独发生关系。

目前秦所中只想到两个靠谱的可能，第一个是他们玩了“俄罗斯□□”，其中某个人“真枪实弹”地射中了秦所中，因此不仅是秦所中，就连他们四个人都不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另外还有一个是秦所中情感上比较能接受但理智上感到不可理喻的可能，那就是他只和一个人发生了关系，其他人都在撒谎。

可撒谎的人图什么？

已有的困惑还未有头绪，反而越来越多的谜团涌了上来。秦所中站在街头有点久了，春寒带来漫不经心的凉意攀进身体，于是秦所中抖了抖肩膀，带着那块黑森林慕斯钻进车里，把电话簿和笔掏出来继续分析。

这四个人的职业，季北流是私人助理，林南落是当红偶像，顾沉东是红酒商，陆定西涉猎广，主要做投资，而秦所中是做地产开发，两年前还风风光光，今年就只能夹着尾巴收敛着做人，还得靠陆定西的关照和庇护。

秦所中正想着到底谁图谋不轨呢难道是——季北流？！

“你是小狗吗？闻着味就来了？”

秦所中是真没想到季北流会来找他，季北流坐在副驾驶座上闷声不吭，秦所中看不出他情绪，到底秦所中还是在乎季北流的，否则他可没那闲工夫去猜一个人的心思。

“怎么，过来拦我啊？”

“陪你。”

“其实我已经——”秦所中一看季北流的脸，就不忍心逗他了，“算了算了，我什么都还没干呢，就出来买个蛋糕吃，还有剩，你吃不吃？”

秦所中抓过吃剩的蛋糕给季北流，季北流又放回去了。

“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所以你不需要躲着我。”

秦所中的目光落在季北流脸上，涌动着呼之欲出的漫漫春水——以及潜藏其中的汹怒暗潮。

“我可以信你么？”

秦所中一招安了季北流，立刻带着他去给陆定西登门拜访。

之所以选季北流，是因为目前四个人中，秦所中认为季北流是最可控的，姑且先当季北流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秦所中只需要一个眼神，季北流就能为他冲锋陷阵，他心甘情愿做秦所中的不二臣，他对秦所中有如信徒般谦卑而虔诚，都成为秦所中所能摆布他的资本。

“如果孩子父亲是你，”秦所中的手攀上季北流宽阔的肩膀，“我愿意生下他，”他是盘踞在苹果树上引诱夏娃的漂亮毒蛇，悄无声息地将季北流裹缠，“所以，我可以信你么？”

“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季北流许久才开口，认真又笃定，他竟是成了那依依诺诺的许仙，满口不知是可贵的真心或是动听的胡言——所幸秦所中并不太在意这个。

乍一看陆定西所住的小区很普通，随处可见老头老太在遛弯散步打太极跳广场舞，有对老头老太甚至牵了两条大狼狗，看上去威风又派头，不错，秦所中有点心动了，这样的退休养老生活让他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