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咸阳宫城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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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河洛原本理解不了所谓的气质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在梦里见到这些皇帝的时候，他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这世间真的存在这样的人物。那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不是凡人的气势，让他无法直视，只想低下头去。

千年前的咸阳宫城，集合七国之建筑风格和精粹的宏伟建筑群，长街高阶，十二金人伫立，说不出的肃立宏伟，尽可以让沈河洛想象到当年一统七国的大秦帝国该是如何风光。然而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却可以让这咸阳宫城直接变成背景。

那个应当是嬴政的男人并不高大，甚至身形还有些单薄，在这梦中甚至也不见苍老一派青年模样。他目如鹰隼，但表情却淡漠如河，手只是轻搭在佩剑之上，但却让人背后发毛。即便不戴冠冕，不着龙袍，一身简朴黑色衣袍一派浑厚严肃，只衬得他一人独立便是天子，只想叩首拜倒。

“年纪不小，怎的还哭了。”嬴政慢慢走下台阶站在了沈河洛面前，语气十分无奈。

沈河洛却蹲在台阶下面抹眼泪，好在他即使在梦里也是那幅营养不良的小孩模样，否则一个成年人蹲在这哭，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见到宏伟的古建筑的时候，总是让人激动。”沈河洛抹着眼泪解释道。

嬴政回首去看背后的咸阳宫，片刻后说：“只是一座宫殿，和传国玉玺一般，都是死物。你也不必太拘谨，河洛，我早已经死去千年了，没了江山算不得实际皇帝，而且现在这样比原本轻松了许多。”

沈河洛站了起来，把眼泪擦干净，想找点别的话题，“您一个人住在这吗？”偌大的咸阳宫城，如果只有嬴政一人怕不是太孤单了。

“不，还有我的幼弟子婴1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嬴政这么说着对沈河洛轻轻笑了一下，他这么一笑，沈河洛觉得轻松了不少。

“那其他的皇帝也是这样吗？住在一起。”嬴政拉着沈河洛往宫殿里走，不由得问。

嬴政挑了一下眉头，“一般来说，是的。偶尔我们也会聚一聚，大概算是邻居一类的关系？”

沈河洛脑补了一下各位皇帝“串门”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既然可以聚在一个群里聊天开玩笑，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了。

“生前再大的仇，死了之后带到地底下也不剩什么了。比如王莽特别喜欢去骚扰刘秀，即便他被五马分尸，脑袋还被刷了漆珍藏了好多年2。”嬴政十分平静的说着这件事，沈河洛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嬴政见他这样，又说：“你也不用太害怕，等你在现在的世界待久了，自然会看到更多残忍之事。而且就像这样的身后事，你应当不是太在乎吧？”现代死去的人要烧成骨灰再下葬，这在古代大概算是挫骨扬灰的“重刑”了。

这一天，嬴政并没有跟沈河洛讲太多事，更没有提及法家思想，一直是沈河洛发问，嬴政回答。这一晚下来，临走的沈河洛没有了初见嬴政时的紧张和不安，倒是多了些随意。

“您觉得我能做到吗？一统天下，四海归一。”沈河洛忍不住问道。

嬴政很平静的看着他，“现在的你绝对做不到，河洛，你根本没有这种精神。”

沈河洛当然知道，他只把成为“皇帝”这件事当做一件胆战心惊而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中华上下五千年，能成为开国皇帝有道明君的就那么些人，而沈河洛只觉得自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是个毫无竞争力的小人物。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紫薇星君会选我。我就是个智商情商都不高，得过且过的小人物，一块板砖扔下去能砸中一百个的那种。难道就因为我那天路过了天桥，脑子一热想要去救那个女人最后却死了？”沈河洛摊开手自嘲，满腹颓然和不解。

嬴政：“你的自我否定让你丧失了自信，我倒是觉得你养马的目标很不错。你不如就先踏实的做一件事，取得一点成功，得到一些挺直腰板的勇气。在这之后，再谈如何成为一个帝王也不迟。”并不高大的皇帝轻轻拍了拍沈河洛的肩膀，并淡淡的笑了一下，“而且，要把身子养好。”

“除了那些没长成的皇帝，大部分人的样貌都是盛年。”嬴政伸开手臂，那并不结实的身体明显的展现在沈河洛面前，“我年幼的时候质于赵国，身子不好，同你现在也没什么分别。身子虚弱自然容易患病，一场大病后得了头疾，未曾调理好，待到晚年，头痛欲裂，夜不能寐甚至生出幻觉，最后突发疾病暴亡。”

沈河洛摸摸自己直接能数肋骨的胸脯，不由得喉咙滚动，不知道说些什么。

“死不可怕，只是若是死之前尚有未完成之事，那才可悲。”

沈河洛清晨苏醒，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嬴政在他临走前说的话。

他披着外套，翻身坐在那木板茅草搭得“床”上，瞧了对面酣睡打呼的安巴好一会，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养马是为了更好的在草原活下去，这是他需要坚持的工作。沈河洛几乎如自言自语一般的暗示告诫着自己，如果这种事都做不好，不用说当皇帝，你连活都活不下去。这么一想，沈河洛突然觉得精神饱满了许多。他伸手扎好了原本蓬乱的长发，梳了个马尾。虽然依旧是个面黄肌瘦的小豆丁，但起码利落整洁，而他深呼吸之后也觉得眼前的一切宽阔明亮了不少。

沈河洛出了帐篷，清晨的草原即使是六七月份也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