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九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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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找到真正的顾非烟的时候，她正在捻着一根针。她不是在绣花，更不是在练功，只是单纯在缝她手中的衣服。他的表面依旧平淡如水，但内心着实被震惊了一次。无他，只因为顾非烟说过，她什么都不会做，又因为他品尝过的，世间上最难吃的，那令他足足暗自忍受痛苦了，难受了三天三天的一顿饭。

他实在不愿意如此设想，但是像这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姑娘，是不会如此熟练地缝补一件粗布旧衣裳的。更何况她的头上还插着一根稻草，身上披着麻布，简直就是一个海边长大的美丽渔女。

”你还好么？”楚留香如此关心地问道，尽管他的语气根本就听不出来任何的一丝紧张、不安、思念。

顾非烟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瞪大了眼睛道：“你，你，你是楚留香？”

“如果你不认识其他的楚留香，那就是在下。”楚留香苦笑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随意地坐在她身旁的土坑之上。顾非烟咬断了她手中的棉线，爬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你等着啊！”

没有埋怨、没有哀伤、没有痛苦、没有哭诉，甚至连一个拥抱或者是泪水都没有，楚留香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中猛然一痛。顾非烟飞奔到了厨房，熄灭了灶台的火，将煮熟的米饭端了出来。楚留香走到客厅，这才注意到，小小的一张桌子上，摆了许多的海味还有野菜、野果。

没有任何征兆的，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稚嫩的，令楚留香心生后怕的声音。这是个脏脏的孩子，他只说了一个字——“娘？”好在他忽然回想起来，左明珠今年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绝对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来。

顾非烟沉思了片刻道：“小海，叫楚爷爷。”这小孩颇具敌意地看了看楚留香，最终别扭地喊了一句：“楚爷爷。”于是，楚留香在他三十来岁的时候，收获了这个许多老人都梦寐以求的称呼。如果问他此刻内心的感受，只能以四个字来形容——晴天霹雳。如果问他那之后的感受，也可以完美地被替换成四个字——惨不忍睹。

顾非烟俯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这孩子的头，问道：“宝贝，你还记得娘给你讲过的，田螺姑娘的故事么？”小海乖巧地点了点头道：“记得。”

顾非烟微笑道：“那美人鱼和小龙女的故事呢？”小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紧紧地抱着她不放，“哇”得一声哭了出来道：“我不要娘被人爆炒掉，也不要娘变成泡沫，更不要娘回到海里去！”

顾非烟轻轻地拥着他，楚留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坚强、包容、慈爱，属于母亲的，叫人见了便会肃然起敬的表情，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能够拥有的神态。

月光的映照之下，仿佛她是一只来到凡间活了千百岁的女妖精，仿佛她怀中所拥抱着的就是她自己的人类儿子。顾非烟长叹了一声，缓缓开口道：“娘再为你讲一个关于嫦娥奔月的故事。”

这个故事与楚留香所知道的，那个流传了千百年的故事截然不同。故事过程很平静，故事的结局也很美好。最终，嫦娥与后羿的儿子，成为了人间的帝王，在他死去之后，魂魄飘荡到了广寒宫之中，与父母团聚。

小海仰头问道：“我若是成了人间的帝王，便能再见到娘了？”顾非烟垂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道：“不能，感动上苍并非功业，而是他的善心。”她以一种决绝的目光，看了一眼楚留香。看得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点在这个孩子的睡穴之上。

顾非烟勉强笑道：“多谢。”

而楚留香则缓缓地开口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桌上饭菜已冷，二人动也未动，只是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个梦境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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