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顶点小说网网biqu-g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叩叩。”
他指节轻叩桌面。
见面前人毫无回应,微微停顿,再动作时,力度便又不着痕迹地加重三分。
“叩、叩。”
“……!”
虽说不过三分,亦犹如静寂的房间内冷不防落下迎面棒。
足够打得记忆烟消云散,也激得她瞬时回神抬头。
“啊,对不起先生。”
忙不迭将手留有他大名的纸页抖抖擞擞折到旁病历簿里,林柿霍然起身,冲对方挤出个不尴不尬的笑:“我只是在想,你这个签名好像以前在病历本上看过,就很、很有特色——对了,你是要看病是吗?”
谢久霖点头。
却又定定打量她眼,苍白唇色微动:“你是这里的医生?”
“我……呃,算是吧。”
她答得迟疑。
诚然,如果面前是个陌生人,她当然可以诚心说,自己既不是医生,甚至医学素养还位居平均线下,委婉地把人劝走。
但眼下却偏偏是实打实的“故人重逢”。
虽然看他的表现,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可现在毕竟大雨倾盆,追兵不明,他还身负刀伤,压根经不起四下颠簸转移阵地——
“或者,护士?”
语惊醒梦人。
林柿眼神微动,把心横,当即顺着这话茬便往下说:“对啊,我是这里的实习护士。医生到外面出诊,现在还没回来。”
说着,复又飞快指向旁边帘相隔的两张折叠床,“先生,你的情况需要消毒包扎,麻烦先去里面稍微等等,我这边收拾下,马上过来帮你处理……这样可以吗?”
话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她便装着开始匆忙整理桌上散乱病历的样子,副默认他必定会点头答应的架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模样唬人,这招竟然怪灵。
明明她的紧张无措都写在脸上,谢久霖竟也真的没再追问。
点过头,便转身走进她指的那小小隔间。
眼看着徒作遮挡的布帘掀起又落下。
林柿直吊在喉咙口那紧张感终于稍稍缓解,悄然松口气,很快又飞也似地弯身,从抽屉里摸出那支旧手机。
边百度刀伤的紧急处理办法,在心里默背,她边对照着屏幕所示,往旁边药柜里左右摸索:双氧水、碘伏、无菌纱布……
林林总总,大都被她在医用托盘上排得满当,把勉力端起,便后脚跟进里间。
“先生,还好吗?”
她将托盘搁上床前的小立柜。
虽说不敢看人,嘴上倒还字不差地背着心里刚打好的腹稿:“现在帮你处理伤口,如果痛的话,随时可以说……我会尽量注意。”
说完,便又在他的无声默许,轻手轻脚,在右边折叠床旁蹲下。
过程交流当然难免,却都各自言简意赅,有所保留。
“刀伤?”
“嗯。”
“……我先看看。”
她从托盘上抄起卷纱布,手里拿捏着力气,小心掀起他那几乎与皮肤黏连、被血色沤得深块浅块的白色衬衣。
直至此刻,直毫无表示、混似“任君采颉”的某人,复才淡淡垂眼看她,长睫低敛。
因着长手长脚伸展不开,他此刻只能斜斜倚靠在右边折叠床的床柱侧。
这姿势当然并无他想,却因着她的手忙脚乱站错位置,莫名变成了个把人困在逼仄角落的暧昧角度。
难进难退。
时间,衬衣下摆卷起,空气登时尽数充斥着他身上夹杂着铁锈血气和尼古丁余味的气息。
仿佛无处可躲又微妙至极的距离感作祟,在最不该心猿意马的时候,偏偏勾得股红潮从她后颈往上直直窜起。
窜得明眼人可见,皆是昭然若揭的浓色情迷。
林柿呆了呆。
正晃神间,头顶上方轻飘飘句提醒,却陡然惊得无数绯色幻想四下消弭。
“就这么直掀着衣服,手不酸吗?”
他问她。
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还不忘附加句:“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护士小姐,随时可以说出来。”
话里话外,都是她无比熟悉的的淡哂语气。
旖旎气氛霎那间去不返。
林柿讷讷应了两声“不用”,便飞快将他衬衣拽低,遮了轮廊分明的腹肌,也遮去他劲瘦腹上横亘错落的旧伤,只留下侧腹线汩汩流血伤口。
她唯恐自己欲盖弥彰,匆忙将手纱布紧捂上去,片刻止血过后,又学着刚刚上查到的那套,简单清洗伤口,双氧水碘伏先后上阵——
墙上的挂钟,不知何时便悄然响过了第十声。
静默到几乎没人出声的上药过程,似乎也只有谢久霖那逐渐不再散漫的态度,和绷得青筋毕露、汗流如雨的侧颈,昭告这位林姓实习护士的真实技术水平。
……实在差得可以。
她亦极心虚。
不住催眠自己忘记刚才不小心第次背手沾药时蹭到他伤口的光辉事迹,低头拆出根新棉棒,沾了沾手碘伏,便又手扶住谢久霖侧腰,眯眼凑上前。
“先生,”愧疚到定地步,终于想起说说话转移人注意力,“待会儿包扎好,你如果不急着走,可以在这边休息下,等医生回来了,再让他帮你仔细看看。”
“哪个医生?老林吗。”
老林。
全名林健刚,东街带有名的医大夫,也是林柿的远方三叔。
林柿不假思索地点头,“是啊,林医生在这带很有名的。”
正说着,终于在不尽小心结束手消毒工序,她擦了擦手——也擦了擦比之病患本人都毫不逊色的满头大汗,复又反身摸摸索索,掏出卷新的医用纱布,“先别动,我包扎下。”
比起消毒擦药时的安全距离,为了能够尽可能不判错位置,她这次索性站起身来。
双臂稍作斜状,环在他身侧,以种近乎交颈的姿态同他稍稍贴近,将手纱布小心绕过。
圈,两圈。
他忽而问:“老林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好,三……医生他每天都锻炼身体,没得过什么大病。”
她不懂谢久霖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三叔身体,方面如是回答,另方面,为了避免个联想引向自己,也不由默默加快些手动作。
“那就好,”他微微后倚,像是故意,余光瞥过她紧绷表情,“看见新面孔,我还以为他干了这么多年,终于老得退了休,医改西医,招牌也跟着变样。”
“怎么会?医生做这行三十年,不会放心随随便便交给小辈。”
越是乱糟糟的地界,刀伤枪伤去不了大医院就诊,这样的小诊所,往往就成了亡命客们救命的不二之选。
三叔虽不是什么活菩萨,但名气摆在那,换了人,说不定还要惊动香港那边的“老熟客”,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
……他问这个干什么?明知故问,是想打听什么?
林柿心里头直犯嘀咕。
思绪飞散间,手上纱布却也不知绕到第多少圈,只留待最后两尺,可怜兮兮便见了底。
她汗颜。
只得当做无事发生,索性便从间破开,分为二,绕过末尾圈,打结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