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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从银川到宝鸡,一封信在路上也就是走一个星期。
谁知,这一去十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石柳旭还是影信皆无。
直到快两个月的时候,莹莹终于收到了柳旭的第一封情书,他在信中告诉莹莹姑娘,他在此之前已经给她写过两封信,只因他搞错了变更后的村庄名字,两封信都如石沉大海之后,他又重新写家书问了弟弟,才得知是自己搞错了收信地址,这第三封信终于落到了莹莹的手里,使莹莹看罢书信哭笑不得,这都是时代戏弄人,好端端的村名,祖祖辈辈不知住过多少辈人,却为了紧跟革命形势都改成了具有象征意义的新名称,难怪在家逗留不到一个月的柳旭,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全公社变更后的新名称,便急急忙忙地归队离去,以至于把只有六里之遥的永红大队的村名,错写成了东方红大队,闹出了叫人哭笑不得的笑话。
从此以后,莹莹便是有来有往的和柳旭书信来往,俩个人的感情也再日益加深。谁知,好景不长——
突然,由于珍宝岛事件,再次引起中苏边界关系紧张,部队处于一级战备,停止一切与外界联系。
他们的通信突然中断,还没等莹莹明白过来是这么回事,宝平公路上日夜水陆两用的军车拉着各种大炮接连不断北上,支援中苏边界的阵势已经拉开了帷幕——步兵骑兵也是断断续续的夹杂在里面跟着北上支援边疆。
这下子,王莹的心蹦到了嗓子眼里,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情,看见公路边地里停留吃饭休息的骑兵队伍,明知柳旭是不可能这么凑巧的就在这里出现,她还是忍不住要在这些当兵的中间仔细搜索一遍。王莹哪里知道,此时的柳旭,已经由骑兵改编成为步兵,部队处于一级战备的紧张状态,在军营里随时整装待发。
这种牵肠挂肚,揪心的牵挂,是王莹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人与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感情纠葛,竟然是这样的错综复杂,她做梦也未曾想到,三四个月以前,她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石柳旭这个人的存在;三四个月后,她竟然为了这个人的安危,感到揪心的牵挂——那是一种只有过来人才能体会到的,那种揪心的牵挂,是一种撕心裂肺的隐疼与无奈——别人是无法感受得到的,她也在不停的安慰自己,暗笑自己没出息,这才认识了几天吗,就为他这样牵肠挂肚的揪心!
可是,心里的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却一直在随着公路川流不息的过往队伍有增无减的加强着,那是一种有苦说不出口,只能自己隐忍独吞的隐痛!在别人面前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表现出一副和别人一样,对战事关心与焦虑不安的心态。
那时候,全大队有九个生产小队,一共有十八个姑娘住在大队养蚕,在后期秋蚕大了,吃的特别多,只要你一走进养蚕室,老远就能听见蚕儿吃桑叶的声音,就像天下大雨一样“唰唰唰”的吼,这么多的人都忙不过来了,大队又从农场抽几个姑娘过来支援帮忙,莹莹也被抽过来帮忙养蚕。养蚕室二十四个小时不离人,晚上住在那里轮流守护,准备随时添加桑叶喂蚕。
有一天晚上,天下着雨,等值班的姑娘们分拣完最后几盘,把浑身发亮快要做茧的蚕宝宝,送到扎好的麦秆草龙上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她们看见前边刚刚喂过一会儿的几盘成年蚕的盘子里,已经光秃秃白花花的一片,一看墙角落剩下的桑叶也已经是寥寥无几,怎么也凑合不到天明,便跑到大队部值班室,叫来负责人大队长王信商量怎么办?王鑫不由分说便决定带领值夜班七八个姑娘们,他们背着背篓,打着雨伞或者头顶雨帽,身披塑料布连夜冒雨打着手电筒去桑田采摘桑叶,却在公路边望着一辆接一辆军车足足的等了有十几分钟才过完了。
那一夜,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沉重,被战争的气氛笼罩着,有一种战争即发暴发的恐惧感。虽然说,中苏边界离陕西宝鸡还很遥远,可大家紧张的心情,好像是已经闻到了浓烈的火药味,都感到心脏收缩的疼痛。莹莹姑娘更是苦不堪言默默地就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化工作着,那种锥心的痛苦真是一言难尽。
爱,竟然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把俩个素不相识人从此系在了一起,她开始品尝人生百味中的酸甜苦辣咸。
原来,爱情并非是少男少女们向往的那样一帆风顺,处处都是春光明媚,鲜花簇拥的世界,能够自始至终的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形影不离的二人世界,却是少之又少。其实,貌似风平浪静的爱河里,却也是暗流滚动,旋涡暗礁随处可见,这是一条深不见底,苦海无边,回头无岸的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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