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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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乳娘就急匆匆地跑来说：“有妖怪，妖怪被抓住了！”

我没好气地看着乳娘，妖怪？家里还有好大一只呢！

乳娘絮絮叨叨地说，那日李临宥李公子走了，巴巴的被妖怪跟上了。不知怎的昏迷过去，第二天才醒来，书童死了，他和马还活着。再看看旁边，有一只大虫，也死了。县衙那里验证过，当时恰好有一个法师路过，说这就是吃人的虎精。镇上的人得知消息，放火将大虫烧成灰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乳娘说李公子这条命还在，福比海大，神仙都来护佑，一定有出息。

我默默无言。这老虎，是我和陆玖刚要走，突然冒出来的，因着李临宥还睡在地上，老虎仔脚边无知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玖弹了一个光圈，就把它打死了——这只老虎还真吃过不少人。

“喂，你打死了妖怪，连大虫也被你解决了，你不是去县衙那里邀功讨赏吗？”我问他。不过我是不会给他当证人的。

他皱皱眉：“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才不稀罕这点小功小名呢。”

“对，你是救人的大好神仙，不要钱的。”我嘲讽道。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收起折扇拿扇柄打了一下我的头，我痛得直叫。他略带警告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家教不严，真没素质。”

陆玖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坏，就是厚脸皮总是占我便宜。我没有把他的事告诉任何人。

有一天晚上，我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过他的脖颈，问：“你真的是狐仙吗？”

“是啊。”他说。

我甚至有过一个念头：其实这样的相公也挺好。奇迹的是，我没被自己脑海中的怪念头震住，觉得真的很合适。

我写字有些迟了，丫鬟们早休息去了。我只好自己倒茶喝，这茶水凉凉的，入喉简直变成吞咽。没办法，这么晚了，是该睡觉。遥遥听见外面的敲打声，还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吹熄灯，躺在床上。已经习惯一个大男人睡在旁边了。一开始是要抗拒，可他如桃花般潋滟的眼睛波光流动，我迷迷糊糊的，竟无意识的服从于他。日子一久，习惯了。真奇怪。

才一躺下，他的一条腿就压到我的小腹上。我咬咬牙，明知他是故意的，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他说不吃人，但万一哪天惹毛了他，我这倒霉催的岂不惨了？这如今，连狐狸也这么厉害了。扁毛类畜生，要说像这只狐狸样的厚脸皮，还真不多见。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见喧闹的声音，隐隐有红光。发生什么事了？我揉揉朦胧睡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头有点痛。

身下一暖，被提起从窗外一跃下去，平稳地落到地面上。危急时刻，带我逃离火坑的，非陆玖是谁？

被这一动作，我逐渐醒转，只是被夜风吹得头疼。

他扶住我：“你家着火了。”

“啊？！”我望向林府，火海滔天，红光十射，雕梁画栋被烧成灰烬，这……

陆玖把带上的衣服给我穿上，逃跑时还想到我的衣服，不知是喜还是忧。附近街坊邻居都赶来救火，火势汹涌，铺天盖地般吞噬着一切，淹没了人们的指挥声和哭声。

我瞧见几个家丁还有大伯母、大堂姐他们跑出来，再望向后院门，其他人差不多也都逃出来了。我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我的金贵首饰、典藏画集，我了个心痛啊！天哪，怎么着了这么大的火！陆玖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我说：“杯水车薪止不得火，你在这里等我。”

“你要去哪？”我忙拉住他。别走啊，你一走这里就真的只剩我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我不会自保啊！第一刻意识到，身边有只狐狸是多么安全的事，尤其是会法术的狐狸。

陆玖握住我的手，语气柔和：“乖，我不会有事，只是进去帮你去拿首饰和画集。”

“咦，你、你怎么会知道？”我颤抖着心术啊，”他眨眨眼，带着顽皮的笑，这模样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了，“你应该早说的，这样我带你跳窗前会一并带上。顺便，灭一下这场火吧。”

他放开我，抽身而去。

“哎，哎，别去，快回来！我不要首饰和画集，你回来！你在就可以了！哎……陆玖，快回来！陆玖！”我张惶失措地想追上去，但迎面扑来的大火拦住了我的去路。

道口狭隘而又隐藏着一丝危机，喷发的气息带着灼热。

一股血气上涌，有谁知道我当时心里的悲伤？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还不见那个可爱可亲的身影，我望着熊熊大火，仿佛心里也有那一点火星，逐渐燎原。陆玖，你在哪？我不要首饰和画集了，你快出来。东西没了可以再买，你没了我怎么办！快出来，我不再不给你好脸色了，也不变着法子骂你了，求求你，快出来，别丢下我。我不介意你是狐还是人了，你是天你是地，你是风雨你是晴，回来吧。

原来我不知道，你早就到我心里去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陆玖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别告诉我到时要去捡烤全狐了，火这么大，你的毛有没有被烧焦啊？你不是会法术吗？你没事吧？

焦灼，真焦灼，正焦虑着，忽听天边打了一个响雷，炸开来，随即乌云密布，闪电破空一亮，登时狂风大作，呼呼席卷而来。空中充满了潮湿的土腥味，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好大的雨势！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来的正是时候。陆玖，是你吗？

镇上的人感激地欢呼。

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二楼处，我的闺房。连全身湿透了也不觉。

火迅速熄灭，热气蒸腾。及时雨也渐渐变小。

雨停。

一个白影掠过，放下一个玛瑙镶金盒子和一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