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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确定。”叶黎江伸手晃了晃酒杯,重复了一遍，“不太确定。”
叶黎城沉默不语。
叶黎江舔了下嘴唇，说：“她在十七岁生日宴上，跳了一支舞,干净、温柔、明亮。我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不敢接近。那天我恰好捡了她一只耳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还回去。”
“其实没什么接触,但是从那天开始,我好像有点控制不住地关注她,但始终也没什么行动,她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
叶黎城点头问：“后来两家要联姻,你为什么不争取？”
“你知道我,收不了心，怕耽误人家也怕万一伤了人家。”叶黎江拿出一根烟,“就这么远远看着、关注着她,也挺好的。没想到后来爸居然让两家联姻。我当时想,就随缘吧，爸要是定了她给我,我就接。”他笑了一下，“但看起来还是你们比较有缘分。”
“我其实——本来也没打算要跟她怎么样,我觉得我也不算喜欢她，就是一种欣赏。”他淡声说，“你不必担心,早在我还她耳环的时候，我已经放下了。”
叶黎城抬眸，定定看他：“你不是不喜欢，你是不敢。”
叶黎江笑：“那不就是不够喜欢？”
叶黎城目光仿佛看穿他：“你越喜欢的人，你越不敢碰。因为你害怕被抛弃。”
叶黎江僵住。
好一会儿，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是吧。”
叶黎城似乎要撕开他所有的伪装：“所以你就宁愿这么游戏人间。”
叶黎江笑里带了点痞气：“也没什么不好。”
叶黎城突然喊他：“哥。”
语气郑重，叶黎江转过头，肃然看向他。
叶黎城说：“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叶黎江无谓地笑了：“还没沦落到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吧？”
叶黎城很坚持：“你怕？”
“你总不可能什么事都等着别人推你一把。”
叶黎江屏息片刻，弹了弹烟头：“好，我是觉得，可能没什么用。”
叶黎城语调清淡地说：“有用没用，要看了才知道。”他想了想，翻出手机，“我之前有同事提过一个心理医生叫许诺诺，据说效果很不错，你试试。”
他把微信名片推过去。
叶黎江懒洋洋的：“行。”
“你欠我的那拳，就算了。”叶黎城起身：“那我回去了，老婆在等。”
“……”
叶黎江忍不住爆粗：“滚，不要打扰我泡妹子。”
*
苏韵一个人无聊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突然刷到了沈雅因个人原因退出娱乐圈的消息，还是沈雅微博里自己发的。
上次的照片事件发生后，叶黎城就跟沈父谈好条件要沈雅退圈，没想到拖延到现在才发微博。
她这条微博一发，网友们又嗅到了一丝豪门八卦的味道。
“沈雅不是苏韵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就感觉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而且她们俩之前同台的视频，简直是明晃晃的塑料姐妹花，沈雅还往叶二公子身上凑呢！”
“综艺片花里沈雅好像跟许辰也挺亲近的。”
“该不会是——她把照片爆出去的吧？”
“……”
网友们虽然没证据，猜得还挺准。
赵晋这时来打电话，开头就是道歉，表示设备故障可能是人为，他们已经报警了。之后危险的戏份也将全部回云城用特效补拍。
人为？
苏韵有点怒了，而且内心有一种预感：沈雅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沉默一会儿，她渐渐平静下来，反过来安慰了赵晋两句：“没事，也不能怪导演你，就让警察查一查是怎么回事吧。”
赵晋松了口气，说：“对了，正好佑嘉有个片子，女主角还没定，我觉得你很合适，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给佑嘉？你俩直接谈。”
苏韵完全没犹豫：“当然可以，谢谢赵导。”
符佑嘉的电话很快打过来，询问了她两句，直接进入主题说起了新片：“是个爱情文艺片，我是制作人，想请你来演女主角。”
苏韵惊了：“不用试镜的吗？”
符佑嘉：“不用，我们不是合作过吗？我知道你合适。”
女主角！
符佑嘉的女主角！
苏韵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那我能先看下剧本大纲吗？”
符佑嘉：“当然可以。”
苏韵感激道：“谢谢，我看完立刻给您回复。”
刚挂掉电话，手机屏幕上“绿茶雅”三个字开始闪烁。
她竟然还敢打电话？
苏韵有点怒地接起来。
“姐姐——”
苏韵被这一声嗲精般的“姐姐”惊了一下，顿了两秒才讥笑说：“这么多年，你突然认识我是你姐了？”
沈雅在电话里抽抽噎噎的，开始扮可怜：“姐姐，求求你放我们一把吧，我们真的已经很惨了。我被勒令退圈，爸也要跟妈离婚……”
苏韵冷声打断她：“威亚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看她半天没回应，苏韵不慌不忙道：“警察已经抓了人，总会查清楚的。”
沈雅哭道：“我真的没有，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就是出钱让他吓唬吓唬你，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愿意做牛做马，下跪也行，怎么样都行，警察跟你调查的时候，求求你替我说几句话，求求你了。”
苏韵的火气瞬间爆发。
平时发她一些黑料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但这次她可是差点送命，还让叶黎城也陷入险境。
一想起当时的情况和叶黎城的伤口，她掐死沈雅的心都有了。
她语气阴冷：“你真知道错了？”
沈雅连忙道：“对对对，我真的错了，求求你，爸说警察就快到家里来了，姐姐——”
苏韵悠悠说：“既然知道错了——”
沈雅心底瞬间涌出一丝希望。
就听苏韵近乎无情道：“正好去牢里好好反思一下，接受改造。”
沈雅不敢置信：“姐姐——”
苏韵冷漠挂断电话，把沈雅手机和微信全部拉黑，之后又做了十几分钟瑜伽，才稍微平复了点心情。
于是叶黎城一进门，就看见她整个人在墙边倒立。
整个世界都颠倒过来了。
一尘不染的棕色皮鞋，笔直的黑色西裤，棕色外套，深邃的五官……
从这个角度看叶黎城，又有了一点不同角度的俊逸。她一时间有点呆住，没来得及下来，忽然察觉到叶黎城温暖的手抚过她小腿上的那一条细长的伤痕。
“伤口结痂了。”他淡声。
本来就没多严重，划破一点点皮而已。
但触碰之处，点燃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他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的小腿，手停在伤疤尾端，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苏韵心跳加快几分，手轻微地颤抖，有点儿撑不住。
叶黎城见状闪到一旁蹲下，用右手护着她颈椎：“慢点儿下来。”
苏韵缓缓下来，站到叶黎城面前。
他目光沉沉，凝视着她。
叶黎城喉结动了动，哑声：“我先把外套脱了。”
苏韵莫名开始紧张，跑回了卧室。
叶黎城脱完外套换上睡衣，隔着门喊她：“阿韵。”
苏韵：“嗯？”
叶黎城淡淡：“过来帮我洗澡。”
他人到了门口，微微挑了挑眉，“我一只手，不太方便。”
“……”
苏韵咬唇，小声：“喔。”
有点茫然地跟着叶黎城进了浴室。
然后——
当然是不可避免地被欺负了。
苏韵抗议：“你都受伤了，老实点。”
叶黎城一脸理所应当：“我是为谁受的伤？你是不是责无旁贷？”
责无旁贷……
苏韵无言以对。
因为叶黎城的伤势，两人也没办法出去度蜜月，苏韵把行程取消，陪叶黎城在这边拆完线，才一起回云城。
回云城的那天，沈雅刚好被警察带走。
他们一出机场就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叶黎城这回提前请了保安，很快就从人群中出去了。
回到车上后，苏韵有点意外地说：“我爸居然没给我打电话说沈雅的事，好奇怪。”
她还以为起码会接到沈父的求情电话呢。
她愤愤道，“求情也没用，害我就算了，这次还差点害了你……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
目光转到叶黎城脸上，看他嘴角不经意间勾了勾，瞬间反应过来：“是不是你跟我爸说了什么呀？”
叶黎城顺手将她揽到怀里：“你爸要是求情，沈雅只会更惨。”
苏韵星星眼看他：“还是你厉害呀。”
叶黎城给她逗笑了：“你嘴巴越来越甜了。”
*
回到云城一个月后，苏韵补拍完剩下的镜头，《迷城》就算杀青了。
杀青第二天，符佑嘉就打电话问她考虑得怎么样。
符佑嘉给的剧本《前女友》是个文艺爱情片，大约是讲一对年少贫困的情侣在一起，后来因为女方一朝发达成了影后，两人地位差距过大，矛盾越来越多进而分手。分手后两年，男方也成了炙手可热的演员，但影后此时已经有了富商男友，两人只能遗憾收场。最后落幕的场景是在颁奖典礼上影后亲自为他颁奖，男主角在这个时候轻轻握住她的手，二人对视三秒，最后平静放开。
就还，很有味道。
但影后……
苏韵老实说出自己的顾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起这个角色。”
符佑嘉很肯定地说：“你可以。”
苏韵有点意外：“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
“为什么你——好像非得选我似的？”
符佑嘉笑了一下：“被你感觉到了，因为你——”他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说，“本人的气质跟女主角的原型有点儿像。”
苏韵：“？”
符佑嘉声音低沉：“这是根据我自己的故事改编的。”
他说，“我想把这个故事拍出来，就算是最后的努力。”
苏韵想起他说的那个小姑娘，顿时有点儿感动。
然后说：“我挺愿意的，就是有点顾虑……”
符佑嘉：“什么？”
苏韵声音莫名微弱：“激情戏的尺度……”
符佑嘉忍不住笑起来：“我知道你家里管得严，最多就是吻戏，露个肩膀，不会有别的。”
苏韵稍稍松了口气。
符佑嘉打趣：“不会连吻戏都不让你拍吧？那我可真没法用你了。”
苏韵心虚地往外看了一眼，客厅里空荡荡的：“应该不会叭，但我还是要提前问一下才能告诉你。”
符佑嘉笑得呛住了：“你去，咳咳，我等你回复。”
苏韵挂了电话走出来，叶黎城在书房里工作，她敲了敲门。
“进来。”清冷的声线从门内传来。
她推开门，叶黎城侧头看她：“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