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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带回来的消息,在极为短暂的静默字后,便是所有人的狂喜。
“瑾哥儿再度中了案首！”
“恭喜瑾哥儿！！”
“恭喜瑾哥儿连中小三元！”
“恭喜恭喜~~”
“……”
大家在回过神之后,纷纷给谢瑾道贺。
谢瑾也有点失态，勉力定了定神,之后笑哈哈的说道：“多谢多谢！”
道贺过后,闫翰赶忙问道：“除了瑾哥儿呢？青竹，你没看到儇哥儿的名次？”
“还有塘哥儿的？”谢伦也一脸紧张的抓住青竹的手臂。
闫儇和谢塘都是一脸紧绷。
青竹哈哈笑道：“看到了看到了！闫小郎君和塘少爷都中了！”
闫家派去的仆人终于回来了，急匆匆跑过来，喘息还不定，就满是兴奋的叫道：“郎君,小郎君中了,第四十六名！”
“好！”虽然名字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但是闫翰也是笑的合不拢口。
闫儇也是一脸惊喜。
“恭喜儇哥儿！”
“恭喜儇哥儿得中秀才！”
谢瑾给闫儇道喜后，又问道：“青竹，你还没说塘哥儿中了第几名呢？”
青竹也赶忙说道：“塘少爷中了，第一百八十名！”
“好好好……”谢伦同样笑的见牙不见眼。
“恭喜塘哥儿……”
众人又是一轮恭喜。
谢塘也是大喜,不过喜过之后,还有点奇怪，“青竹，这次一共取中多少人？”就他这名次,估计是吊车尾吧？
青竹脸色有点不对，却还是乖乖地回答，只是嘴里多了一丝小心，“回塘少爷,此次院试取中，呃……一百八十人。”
……
再度短暂的静默，大家看谢塘的表情略微有点怪，谢塘也有点不自在。
此次院试取中一百八十人，他中了第一百八十名？岂不是说……他是最差的一个？
看着谢塘那样子，谢瑾刚刚想安慰他，却不想一直沉默的冷修永猛地一折扇敲在了他的额头上，笑骂道：“想什么呢？此次院试学生一共千余人，你是取中的最后一人不假，但不说明你不优秀！”
说着，冷修永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你不考中前十名，不管是第十一名还是最后一名并无区别。”
虽然这话有点影射闫儇的味道，但确实是实话。
谁都会记得最出色的，或者是最差的，中间的那些……除了关系人，外人谁关心？
闫翰也点点头，笑道：“谁说最后一名的秀才不是秀才？”
两位年长者的话一出，谢塘的脸色马上好看了起来。
“多谢两位世叔宽慰。”
其他人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对啊！就如同冷修永和闫翰所说的那般，最后一名的秀才也是秀才！
好吧，和瑾哥儿比不了，也和闫儇差距不小，但是中了就是中了！
看着其他人笑闹，闫翰轻声对冷修永说道：“修永贤弟，你刚刚开口真是让人有点意外呢！”
冷修永笑的风轻云淡，说道：“哦？这样么？塘哥儿也是一个难得的苗子，折了就可惜了！”
科举路漫漫，有多少人是折在最开始呢？谁也说不清，但谢塘这种明显有天赋，心底却偏脆弱的孩子却绝对是其中之一。
谢家才刚刚从百年沉眠中醒来，瑾哥儿也才刚刚踏出科举的第一步，他身边的帮手或盟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管是谢塘，还是闫儇。
皆是如此。
冷修永闫翰两人对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闫翰笑道：“得了，我和儇哥儿也得走了，一会儿报喜的衙役也要过去了！”
“也好，”冷修永点点头，对闹腾的不行的谢瑾他们说道：“好了，都整理一下吧，一会儿报喜的衙役该上门了！”
“是~~”
被冷修永喊了一声，谢瑾他们立刻开始整理。
闫翰也带着闫儇回去自家租住的宅子等着去了。
不多时，来报喜的衙役带着看热闹的街坊都来了。
“恭喜谢小郎君得中庚子年院试院案首~~~”
衙役响亮的嗓门让冷修永笑意连连的送上打赏，谢瑾也躬身道谢。
衙役一摸，就发现是个圆圆的小元宝，不由得更高兴了。
再度和谢瑾道喜之后，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恭喜恭喜~”
“恭喜小郎君得中院案首！”
来看热闹的看到谢瑾，都是一阵兴奋，尤其是看出对方只有十余岁之后，哗然的就更厉害了。
青竹青墨他们笑嘻嘻的撒着喜钱，让所有人都沾沾喜气。
不多时，谢瑾他们租住宅子的房东也过来了，笑眯眯的和谢瑾道谢，外带表示直接免了谢瑾他们的房租了。
这位老房主可清楚，谢瑾这个院案首在这里住过之后，保证房租持续UP~他现在即便是免了房租，后面也能赚回来。
谢瑾也知道这点，所以虽然有点哭笑不得，还是点点头表示感谢。
房主笑的小心翼翼，提出另一个请求，“可否请小郎君留下一副墨宝？”
“这……”谢瑾微微一愣，他转头看向冷修永。
“自可。”冷修永自然没觉得有啥不好的，反正瑾哥儿的字又不是不能见人，还写的挺好，留就留了。
再者说，这只是一个交易罢了。
得，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谢瑾自然也是欣然答应。
一行人当下回到了宅子里的书房。
书房中笔墨纸砚自然是齐备的，青竹研墨，谢瑾蘸了墨汁思索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大笔一挥，八个字落在了宣纸上。
青墨同在一旁伺候，念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对，”谢瑾嘻嘻笑，看向房主，“如何？”
冷修永默默地打开折扇，遮挡住微微抽搐的嘴角，瑾哥儿这明显是在逗人吧？！
房主的意思明显是让谢瑾写首诗来夸夸这所宅子，结果谢瑾竟然写这个？
再一看房主的脸色，明显已经有点僵硬了，但是对方再一想，得，也怪自己没提前说明，但是细想想这话也不错啊！虽然过于简单了点。
谢瑾呵呵一笑，不再折腾人，笑眯眯的填了几个字上去，成了“劝今日好好学习，得来日天天向上”，原本随意写就的八个字变成了简单明了的劝学诗。
房东脸色立马好看了许多。
将房东和来看热闹的街坊送走之后，冷修永又让厨房安排了一桌宴席，来私下庆祝一番。
什么？明儿的谢师宴？那根本就是交际场合好吧？
尤其是谢瑾想到明儿开始他就不得安静就忍不住额头痛。
跑过来一起参加宴席的闫儇笑道：“瑾哥儿，你也不用这么闹心，你现在毕竟是院案首呢，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的？”
谢瑾头痛，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
他可没少在小说电视剧里看到这种年幼的府案首院案首被人为难的剧情，要是明儿真的有人怼他，他可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事实证明，小说电视剧很多地方都是骗人的。
第二天的谢师宴中，谢瑾的出现确实引起了一阵阵骚动，但最多是好奇的看看他，至于他想象中被人责难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
毕竟，能考中秀才的，大家智商都不差，偶尔有脑子不怎么清醒的，旁边也会有清醒的拽住他，让他们明白一个十二岁的院案首是个什么概念。
在科举上，年龄是非常重要的，十二岁的院案首和二十岁的院案首完全不是一回事。
只要谢瑾继续苦读，不乱折腾，以后他考中举人的概率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
事实上，少数知道实情的，比如闫儇，经过昨儿闫翰给他的科普，自然知道谢瑾这个十二岁的院案首到底有多厉害，尤其是他还有冷修永这个前科状元为师，考中举人绝对不是问题，用拖的冷修永都能让他考中举人。
唯有最后的进士，得看谢瑾自己的天赋。
但在闫翰看来，谢瑾考中进士的几率也不低，因为这个孩子真是比他的儇哥儿还要清醒。
如果旁的十二岁的小孩连着考中县案首和府案首，不说鼻孔朝天，也绝对骄傲的不行，但谢瑾一如既往的低调踏实，对待闫儇他们态度依旧不变，这就很可怕了。
要么是谢瑾有赤子天性，要么，谢瑾所图甚大。
尤其是谢瑾有冷修永这么一个老师在，闫翰不否认谢瑾的性子确实是好，但……他也绝对不会小看冷修永，闫翰对此只有一句话，此子未来可期。
他能做的就是努力让闫儇和谢瑾交好。
毕竟官场上单打独斗太难了，能有个可信任的盟友，可太让人高兴了。
尤其是闫儇和谢瑾这种起与微末的交情。
对于自家父亲的心思，闫儇并不完全清楚，但是他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瑾哥儿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看着谢瑾和那些心态好的秀才说话，闫儇不由得摇摇头，瑾哥儿的脾气也确实是好，只要对他没恶意，总是会笑脸迎人。
正想着，谢瑾似乎感受到了闫儇的视线，远远地对着闫儇举起了酒杯。
闫儇也微微一笑，举杯同饮。
不多时，刘学政开始笑眯眯的和学子聊家常加问问题。
谢瑾这位院案首自然是第一位。
刘学政先问了谢瑾的年龄出身，又笑道：“我看你年纪尚幼，可有拜师？”
谢瑾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老老实实的说道：“学生已拜师。”
“哦？是哪位大儒？”刘学政有点惊讶，在他看来，谢瑾虽然答题不错，却没有别人的影子，所以才起了心思想收他为徒，不想谢瑾已经拜师。
谢瑾谦逊的说道：“并非大儒，乃是我一世叔，老师名讳为冷修永。”
“冷修永？”刘学政微微一愣，这名字怎么？
他微微坐正了身体，问道：“可是冷叡？叡达的叡？京城冷家出身？”
“不，”谢瑾摇摇头，比划道：“老师名讳是芮。”
冷修永之名中的修永乃是他家老师的字，名为冷芮，只是不知为何，他老师总是不爱提及。
刘学政又问，“你家老师，应该对这名字不甚喜吧？”
“正是，”谢瑾点头，他这会儿也发现不对了，怎么感觉刘学政和他家老师认识啊？
他试探的问道：“大人可是认识家师？”
刘学政摸了摸胡子，笑呵呵的说道：“正是，当年我和汝师乃是同年，不过我当年仅仅是二甲进士，而汝师则是一甲状元！”
“同年？”谢瑾一愣，然后便是一喜。
古代官场，讲究同年同门，也许本身没有什么关系，却能通过各种关系拉上关系，事实上，同年这种关系在官场上总是非常亲密。
“正是。”刘学政点点头，看着谢瑾的眼神更加温和了些，感叹道：“算起来，我和汝师已有十余年不曾相见，也不知汝师现在情况如何？”
“家师一切安好，”谢瑾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放低了声音，说道：“其实家师此刻也在郡城。”
“哦？”刘学政一愣，然后恍然，冷修永应该是来陪考的。
想来冷修永相当看重这个弟子。
这让他不由得起了是否要跟对方见面的心思。
不过现在毕竟是在拜师宴上，他能和谢瑾说这些话已经不错了，他总得还得问问其他人。
事实上，这时候其他前十名秀才都是一脸羡慕妒忌的看着谢瑾。
他们耳朵不聋，之前谢瑾和刘主考说话并未压低音量，自然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对于谢瑾随随便便和刘学政拉上关系表示各种羡慕。
虽然谢瑾因为已经拜师不能被刘学政收为学生，但是听听两人口中提到的那位谢案首的老师吧，和刘学政同年的状元耶！还是京城出身的，真是不得不让人各种羡慕妒忌恨。
之后刘学政的表现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虽然也和别人说话，但总归不会忘掉谢瑾，时不时的就问问谢瑾的意见。
更让他们讨厌的是，谢瑾对于这些问题回答的都非常好，每每总有自己的见解，让刘主考频频点头。
唯一让谢瑾坦然不如的便是诗赋，自称天赋非常不好。
刘学政哈哈笑了几声，想了想说道：“说起来，汝师当年诗赋极其出色，我曾经有幸和对方谈起过诗赋，结果汝师直说不会教人，”他有点调侃的问谢瑾，“想来，你诗赋不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谢瑾对此只能干笑，刘学政能隔空调侃冷修永，他却不能附和，否则就有不敬师长之嫌了！
谢瑾和刘学政这边气氛融融，旁边的考生们就忍不住各种柠檬了。
尤其是刚刚做了优秀的诗赋让刘学政点头的那几位，表情跟吃了整颗柠檬一样，酸的不行。
这其中，表情唯二例外的就是闫儇和谢塘了，只是两人都是分开坐的不说，距离也非常远，算了，也懒得说啥了，埋头吃菜吧。
至于跟着一起参加谢师宴的官员们，也都是一脸绝望。
他们试过将他们家主官从那位谢案首身上拉到其他人身上了，结果完全不起作用。
算了，反正也就是一些小秀才，学政大人不想和他们多说话是他们没本事，有本事就跟谢案首一样，让刘学政一直拉着说话啊！
于是，谢师宴就在这么古古怪怪的气氛下结束了。
回到马车上，闫儇拍着谢瑾的肩膀叹气，“瑾哥儿，你运气真好，那位刘学政对你印象很不错呢！”
谢塘也用力点头，说道：“是啊，瑾哥儿你好像和那位大人一直在说话呢！”
谢瑾却表现的一脸虚脱像，“想要？送你们！”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一开始那位刘学政也不过是在说套话，后面提到冷修永是有自己的打算，不管什么问题拽上自己，也不过是想表达自己找个十二岁的神童是他的政绩罢了。
谢瑾解释过后，闫儇和谢塘忍不住面面相窥。
“那你现在……”闫儇也有点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谢瑾勉强坐正，说道：“没事，只是我估计那位刘学政似乎想要和我家老师见面。”
“恩？”闫儇和谢塘都一愣。
“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罢了。”谢瑾摆摆手，表示这件事懒得再说。
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想的没有那么全，回头直接告诉老师就是了。
闫儇和谢塘一想也是，这种大人们的事情还是大人们自己处理，他们几个小孩子还是乖乖的旁观就好。
三人回到宅子，冷修永和闫翰已经备好膳食等他们了。
像谢师宴这种场合，他们根本不可能吃好的。
谢瑾三人欢呼了一声，立马净手用膳。
厨房给三人准备的都是汤饼，放上了各色蔬菜还搭配了肉酱，让三人吃的喷香。
用膳完毕之后，一群人转到书房说话。
谢瑾将在谢师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特意提到了后面刘学政似乎有私下拜访的意思。
“□□刘学政吗？”冷修永思索道。
闫翰有点惊讶的看他，“修永贤弟，真没想到那位刘学政竟然和你是同年，你们之前关系如何？很好吗？”
“泛泛之交罢了。”冷修永摇摇头说道。
“那他怎么说要来拜访？”谢瑾有点不明白，“老师现在没有当官啊！”
别管冷修永是不是中的状元，他距离官场已久，为何刘学政要拜访他？
冷修永也有点想不明白，又飒然一笑，说道：“现在想也无用，到时候问问便可，当然，前提是那位刘大人真会来拜访我。”
好吧，这也是。
大家也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日后的学习。
